马车里面带香薰,铺虎皮地毯,各种花鸟为背景的锦缎绘座位上端端的坐着一位十来岁的小男孩。
身上穿着银红撒花锦袍,脖子上戴着寄名锁,腰间佩着玉器,面如敷粉,美如冠玉。
他听着外面的打雷声,不急不缓的说道:“那我们就再等等,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车帘边的年轻男子嗯了一声,掀开车帘微笑的看着从台阶上下来的阮如笙等人。
雨打在他的脸上他丝毫不觉,好似还很享受。
阮如笙甩开子鸢和心悠携着她两边胳膊的手,皱眉说道:“你们这样携着我我不舒服。”
子鸢和心悠忙放开了她,又怕她摔倒,在一旁虚扶着。
阮如笙用手遮挡头上的雨水,还是赶紧到马车里避一避吧。
这三百阶梯,中间什么也没有,连个遮雨的地方也没有。
既然已经下来了,她就不准备再躲到两边的院落里去了。
再说自己等人已经是落汤鸡,再进山门口两边的院落,把人家地给弄脏了怎么办。
所以她想了想还是赶紧上马车。
马车就在眼前了。
旁边还有一辆,阮如笙随便瞟了一眼,也没放在心上。
车夫见下了雨,主子也没带伞,正在驾车的位置上焦急的等待着,一见阮如笙几人下来了,忙从车厢里拿出备用的斗笠,顾不得自己,冲进了雨帘中给阮如笙先送过去。
“这下可是淋惨了,别生病才好。”
就几步路而已。
“轰隆隆——”
天边又是一道惊雷。
情况却在这个时候发生,马车上的马夫下来给阮如笙送斗笠,拉马车的其中一匹马突然惊叫了起来。
“嘶——”
那马抬高了前蹄,另外一匹马也被它带动的不安,同样嘶鸣了起来。
“嘶——”
两匹马就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朝山下跑了下去。
“马——”
“我的马——”
子鸢双手刚朝车夫伸出手要斗笠给阮如笙戴上,那马车就失控发疯似的跑下去了,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
车夫扔了斗笠就朝马车气急败坏的追赶过去。
他动作挺快,可是有人动作比他还快。
旁边马车上一直欣赏雨景的那位年轻男子,见马车跑了,不知为何于心不忍,就从马车后厢里钻出,手里不知道扔了个什么东西,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原来是一条细绳。
细绳以极快的速度精准的套在了那辆马车厢上。
车夫一看有人帮忙,心里一喜,抓住那根细绳子就用力扯住不让马跑。
“轰隆隆——”
又是一道雷声响起。
那两匹马像撒野的猴子似的,特欢快的一蹦跶,硬是挣脱了缰绳,像获得什么自由似的飞快的跑远了。
“咚——”
原地留下歪倒在地上的车厢,孤零零的。
那年轻男子摸了摸鼻子,看着手里已经断了的细绳,讪讪的说道:“这绳子不好使。”
里面的小男孩淡漠的看着这一切,并没有什么稀罕的表情,与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两小蹄子——唉哟——这可怎么办——”车夫追上来看着倒在地上的车厢,气得险些吐血。
好端端的,这两小蹄子跑什么跑。
阮如笙目瞪口呆,大雨已经冲刷掉她脸上的泥土,露出一张洁白的稚嫩脸来。
“我的马车呀——”她喊道。
举手遮挡着瓢泼大雨,皱着秀眉愁眉苦脸的看着地上那一堆车厢。
年轻男子听到她的抱怨,不免笑着回过头来看她。
因为他下了马车,所以此时也是一身的雨水。
阮如笙眼力极佳,透过大雨中还是看见了一张温润如玉的脸,此刻正带着笑看着她。
她迷糊的看了一会。
脑中闪过前世的一个场景。
她心里一惊,看着他眼中充满了可怖。
那年轻男子本是好意,见人家小姑娘没有马车了,就想去马车里拿一件蓑衣出来借给她,正想收回视线时突然余光注意到她看着他的神情一变。
变得震惊,变得害怕,变得像是认识他。
他一皱眉,脑中仔细搜索,并没有关于她的记忆。
男子又不着痕迹的将视线落在阮如笙身上。
阮如笙已经收起了表情,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年轻男子莞尔,遂从马车里拿出一件紫红色的蓑衣,并对里面坐着的小男孩笑着说道:“小主子,我去当一回好哥哥。”
被称呼为小主子的男孩冷嗤一声,并未阻止。
阮如笙见他拿着蓑衣过来了,本想赶紧嚷着叫丫鬟们快走,又陡然反应过来这才什么时候。
距离凉王造反的时间,还有六七年呢。
她之所以认识这位年轻男子,是因为前世凉王朱云冲造反失败以后,皇帝将谋反的人全部游街示众,然后处于酷刑,极刑…....
平南王那段时间回到京城,相信也是暗中助皇上平反。
而阮家在父亲在世时有依附过凉王,后父亲死了,与凉王的关系也逐渐淡了,断了。
阮家后来逐渐衰败,也与凉王造反失败有关。
幸好皇上明鉴,并没有将阮家的一众妇孺和纨绔子弟放在心上,不然还真有可能牵连在内。
她当时无意中看见了凉王的几名心腹手下,其中印象深刻的就是眼前的这位年轻男子。
他被关押在牢笼里,脸上就是带着这样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