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扇握着凌灏歌的手太过用力，把他都捏疼了。
他笑笑，有丝失望，但是并不觉得恐惧。“就当我的命是你悲惨遭遇收取的代价吧！而且，我一个人的死换了那么多科学家和我身边的人的安然无虞，也算值得。向庭予，从今以后在你的世界好好生活，再也不要来地球了，因为有的人确实贪婪。”
他疲惫的闭上眼睛，听见不远处的脚步响了，他听得出来那是古御笙的脚步。
看来，超度灵魂即将开始了。
“我需要道具，念香，你带童凉回家帮我拿一下吧！”古御笙走到凌灏歌面前，故作坚强的说了句：“撑下去，我们都会救你的。”
他无力的点点头，憔悴的脸上隐隐透着青筋。
当门被关上又拉开，杂沓的脚步声匆匆传到他的耳中，古御笙的声音响起，没多大一会儿，他清楚感觉身体一轻，应该是向庭予的灵魂被抽走了。
明初娅轻声抽泣的声音落入他耳中，他心里轻声祈祷，但愿他们真的能在另一个世界重遇，幸福的厮守在一起。至少，不要像他一样，一次次辜负童扇。
“靠近我点。”他低声呢喃着，懒懒的闭着眼，连抬眼就费劲。
童扇凑近他，坐在地上将半个肩膀借给他枕着。心乱如麻，却觉得平静的不可思议。
“他们开始了吗？”他勉强抬起手，将原本握着她的手变成十指相扣的姿势，不留一丝缝隙的贴合着她，感受她的体温。
她抬眼，看向不远处正在进行的人们，扫几眼还能看到他们几个红彤彤的眼睛。苏琥珀则揪心的坐在地上，任由眼泪流个不停，古绛雅、童凉和简念香围着她安慰着。
眼泪数度决堤，又数次被她逼退。她只想没有压力的跟他好好告别。
“嗯，进行的很顺利。”声线颤抖，她忍不住哽咽了声，又立马咬着唇。
“老婆，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个要求。”他张着嘴，想让空气顺利进入口腔。闻着她身上的香味，觉得很舍不得。
“说来听听。要是太难的我就不答应了。”她开着玩笑。
他捏了下她的手，带着撒娇的语气轻声说：“一点都不难的，就是我的墓碑上你一定要写着‘爱夫’两个字，然后刻上你的名字。”
“……”她揉了揉湿润的眼睛，点点头，“好。还有件事，以后要是南遥问起你了，我该编什么瞎话？”
他叹了口气，静默了两秒钟说：“这是个棘手的问题，可我这会儿好累，脑子转不动圈了，老婆，你替我想吧。”
“好。可是没有见她最后一面会不会觉得很遗憾？”
“哇，你怎么还不明白？真是愚笨。要是不是死在你身边才是最遗憾的事，你就不要瞎说了。”他苦笑一阵，右手轻抚着腹部，似在安抚体内的绞痛，然后想起了什么，又悄声对她说。“老婆，以后我走了，你也多多照顾着我父母一点，下辈子我一定会偿还你所有的好。这样想想……你也挺可怜的，你母亲，我父母，岳默山的父母五个长辈都需要你来照顾。还好，我给你留下了这么多钱，至少生计不成问题了。”
“嗯，你还有什么想完成的心愿吗？”她靠近他耳朵旁，低声轻问。
“完成不了了。”他语气低落，“我最想你给我生个孩子，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身子一僵，心酸极了。只能说：“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果乐的。”
“夏天来了，到时候你带我去宁城的海边走一趟吧，然后就把我葬在那里，我无数次想念那个地方。奶奶，流萤，初一，大海，故事还有葡萄酒……对了，你还记得，奶奶说的故事里，她经商后遇见爷爷，爷爷当年送她的结婚戒指是金的还是银的？”他絮絮叨叨不停说着小时候的事情，声音越来越小。
她收紧了抱着他的腰的胳膊，回忆了下，摇摇头否认：“都不对，是铜戒指。你小时候听故事怎么一点都不专心？”
“你终于肯承认了，你就是流萤。”他眼角忽然湿润了，勉强勾唇笑笑，说：“我那时候都把心思放在怎么将那年夏天的事一直一直放在记忆力保鲜，怎么记住那感觉，所以就忽略了***故事。不过没关系啊，你把这故事补给我听了。”
他的喘气声越来越弱，她的心被紧紧揪着，死命的扣着他的手，继续问：“你继续说啊，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还有……我爱你。”声音小的细不可闻。
童扇俯低耳朵靠近他的唇畔，可是什么都听不清楚，只感觉微凉的唇瓣擦过她的耳垂，然后沉重如山的人突然倒了，栽倒在她的背上，没有任何知觉。
她吃力的将他冰冷的身体撑起来，闭上眼睛拥抱着他，耳边响起嘈杂的痛哭声和呜咽声，一声声呼唤着他的名字：“灏歌……灏歌……”
一封辞职信静静的躺在办公桌上。
小妖斜睨了一眼，并不伸手去拆开过目，倒是神色凝重的瞅着淡笑着的童扇，“我很遗憾失去你，不过作为朋友，我愿意让你洒脱点去选择你想要的生活。如果你想回来，红线随时欢迎你。”
童扇浅笑如花，点点头。
桌上一盒喜糖映入她的眼底，她伸出葱白手指拿起，随意看了看喜糖包装盒印刷的图案，说：“最近办喜事的挺多的，这喜糖我收下了。”
“这对新人是你离开红线最后撮合成的一对佳偶，没想到还成了历史性纪念了。”小妖皱着脸，语气极度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