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嫣!”鲁元公主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嫣,道:“你怎可如此鼓动于阿馨?”
“阿嫣并无鼓动。”张嫣不以为然道:“阿嫣只是直陈心中所想。”说完,她抬了抬眼皮,看向征愣的吕馨,道:“是否可行,还由王妃自身作主,阿嫣不喜强人意愿。”
“可……”鲁元公主正要接口说些什么,一旁的吕馨却喃喃自语起来:“要离开吗?可否?可否?”
“休要听她胡言。”鲁元公主着了急,转头看向一直不言语的吕后道:“阿母,可不能让阿馨乱下决断。”
“阿嫣,这真是你心中所想?”吕后听到鲁元公主急问,却不朝她看,直接眼中带笑,却也透着犀利,望向张嫣问道:“你可知,初时阿馨嫁予淮阳王有多艰难吗?此时离开,又要将子嗣置于何地?阿馨将来归宿于何处?”
张嫣面对吕后,只是浅浅一笑,道:“若阿嫣说,当初阿馨嫁予淮阳王就是个错误,太后可会呵斥于阿嫣?”
吕后面色发沉,看了眼一旁颓废而坐的吕馨,道:“阿馨,可有何要陈情的?是否为一个错误,还得由你来断言。”
“太后。”吕馨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不再之前那般激动的泛着红晕,相反却是一片苍白,眉头也兀自拧着道:“阿馨只想问太后一言,当初,阿馨执意要嫁淮阳王时,他可曾拒绝?可曾有丝毫不满?”
“确有,可并不强烈。”吕后先是沉吟,可是抿紧的唇,最终还是张开,回忆着当初的情景道。
“这就是了!”吕馨的背脊突然间弯了下去,那撑着她虽然颓丧却依旧跪坐的力量,瞬间被抽了去,让她以双掌撑地,才能勉强维持。
对于吕馨的模样,正常人都会同情,可是张嫣见过两世前吕馨绝望发疯的模样,她觉得如此打击之后如果也能够迎来阳光,总比一直活在阴影下变得疯狂要好。
“你与太后确认淮阳王当初言行又有何意!?”张嫣毫不留情的继续道:“即使当初他真有拒你之心,多年来若是情根种下,又岂会于你面重又提及!?正因几年来,他对你一直无心无意,才会不改初衷,拒你冷你,处处于她处留情,甚至在你已经示弱时,依旧宠爱他的美姬。”
张嫣每说一句,吕馨的脸色就要差上几分,到最后她几乎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都要伏到地面上,微微颤抖的肩膀,让吕后与鲁元公主一看便知,吕馨这次遭受到的刺激可真是大了,想必此时正在无声的哭泣。
“阿嫣,你莫要再说了!莫要再说了!”鲁元公主真的急了,她从榻位上起身,快步挪至吕馨身旁,拿起巾帕扶住吕馨,吕馨也觉得满脸泪痕实在不便让人瞧见,她颤抖着肩膀,低伏着头于鲁元公主的膝头上,顿时鲁元公主感觉到自己膝头上一片湿意。
张嫣也心有不忍,回头看向吕后含着赞赏的目光,她心底里暗叹着自己又成了吕后的一把刀了。
想想自己也挺悲摧的,明明被强迫嫁给刘盈,怎么看吃亏与受委屈的应该是她张嫣吧!可是也正因为人人都这么想,吕后却没有任何表示,可见吕后的心底里不但是偏向于他儿子,而且对于张嫣来说,吕后还会反而担心张嫣的疏离而在心头横插一根不亲近的刺。
这一点张嫣早就有所准备,天下的婆婆之心都是一样的,她比之一般儿媳妇还好在有另外一个外孙女的身份,虽然不是亲的,可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所以,她只要表现的如以往那般一样,在关系到吕后的名誉与利益时,大胆的犀利表达与维护,就会彻底打消吕后这样的一个女强人的心里阴影。至于明面上的,张嫣可不能、至少不能在短时间内回复到从前动不动就撒娇的样子,毕竟做戏要做全套嘛!何况,她也实在没那个本事,将心底里生出的那些怨气悉数压下。只能慢慢的在时间中,一点点的消化掉。
无论如何,但愿她这一次挺身而出,让吕后心底里对她更加亏欠,而且是打心底里更相信任她。
“阿嫣累了,且淮阳王想必也快赶至,请太后容阿嫣退下以作休憩。”张嫣以手揉了揉额头,一脸不以为然,还有一些醉意后的疲倦,道。
鲁元公主正安抚着吕馨,听闻张嫣就要避开,也只能矛盾的看看伤心的吕馨,还有一脸疲倦之色的张嫣。
而吕后则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温和的对着张嫣道:“记得饮碗醒酒茶汤。”
“诺!”张嫣端庄的行了礼之后,即刻退回椒房殿后殿。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的身影差不多消失在外殿时,刘盈带着满脸忐忑不安与惶恐惊讶的淮南王刘友,自外间径自没要任何宦者通报,就直接进来。
落入刘盈眼中的只剩下张嫣大红色裙摆,以及好似惊鸿一瞥的短暂婀娜身影。
刘盈的双眸中划过一丝冉冉生辉的璀璨,还有一丝隐隐而生的担忧。
方才,他就拉着淮南王刘友候在外间,将里面的所有言语都听了个遍。
对于张嫣此番话语及行止,往深里想,刘盈自然知道她所为何,也知道此次她的做法,会让吕后将来更加疼爱她,虽然不会超过刘盈,可是紧挨其后的位置定然不会少了张嫣。但是,他却担忧,张嫣能说出这番话来,定然心中也有此番想法,那么,是否就意味着,其实张嫣根本不惧怕离开夫郎渡日,那么……换言之,他即使将张嫣迎娶到手,若是看管不好,她也很有可能会离开他。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