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天来的朝会都有些冷肃,萧延意罢了几个老臣的官,虽然让一向与李景吾并非一党的人看到了自己的出头之日,但是两朝老臣最后也不过是如此晚景,却又让人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期待之中,又有几分惶惶然。
尤其是随后便又是宣王等押解回京的日子,虽然宣王谋逆一事,到此,即便是处理了李景吾等几个与宣王走的颇近的老臣,却也除了杨重威之外,再未牵扯其他的朝臣,但是,明明未必有关系,却让所有人都有些紧张,不安。
大宏自景帝上一辈,宏熙帝起,向来是以宽仁治天下,又加上除了宏景四十七年那场惨案之外,又是素来太平安逸,是以已经几十年来不曾有过什么重案,此次宣王一事,即便牵扯不广,可是宣王、睿王几个皇亲肯定是难逃干系,此等谋逆大事,非连坐而不可姑息,这几位萧家人却又是萧家最枝繁叶茂的几支,一旦定案执行,免不了便是一场血雨腥风。
安逸久了的人们,总是会对未知的风波有一种本能的惧意,于是,满朝文武,这几日都是缩着脖子,却绷着神经,等待最后的结果。
而萧延意也在等,她在等魏不争醒来。
魏不争的病情竟是出乎意料的有了起色,不知哪位善于钻研的御医,反复研究实验了一两日日后,搞明白了沙菊的药效,竟是配出了此刻能解魏不争余毒的药。
此药服下,毒得以控制,脏腑之伤,便也只需要调理便可,不过,魏不争却依旧还是没有醒。
尚悦与萧延意去探魏不争,见魏不争仍是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不禁有些气馁,“芫芫,这祁老太医的话,到底做不做得数,怎么人还是这么睡着?”
萧延意也是有些焦急,“按祁大人所说,伯钺这几日本该是能醒的,除非是毒还是未能清除,也许,那太医到底还是不会用沙菊解毒,只是暂且压制住了,便以为是管了用?”
“那不会,毒肯定是已经没问题,我看问题还是出在祁太医身上,还是得把他喊来问问。”尚悦说道。
萧延意一时奇怪地看着尚悦,“姑母缘何这么肯定这毒已经没有问题,太医们不是也曾说,他们并不知伯钺这毒该如何解,当初都是阿玦……”
“是呀,有阿玦在,毒当然不是问题。”尚悦皱着眉头,犹在焦虑,顺口便答道。
“姑母?!”萧延意闻言愕然,“怎么叫有阿玦在?”
尚悦猛然愣怔了下,才是讷讷开口道:“毕竟有阿玦当初的方子在,这……这医术上的事,总有那伶俐的能举一反三不是,好了,芫芫,去把祁太医喊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了,这人就这么睡着,便就是好人,也会睡出病的。”
萧延意皱眉还想问话,床上的魏不争此时却是忽然发出了微弱的一声呻吟。萧延意当下也顾不得说什么,一下子便都扑到了床头。
魏不争的唇轻颤着,似是极艰难地才能发出声音,他眉头紧锁,眼也还没张开,喉咙里却又溢出一声浅哼,萧延意屏息握着魏不争的手,完全不知所措,只能喊道:“伯钺,你是醒了么?是哪里不舒服,还是疼?”
尚悦已经急火火地吩咐了人去喊太医,此时也是走到跟前,自己明明也是慌张,却还安慰萧延意道:“芫芫莫急,好歹是有了知觉,有了声音,也许这就是要醒了。”
萧延意紧张地摇头,“姑母,他看着很难受的样子,这……这真的是要好了么?”
说话间,已有脚步声急匆匆地传来,萧延意与尚悦见是太医,连忙便是起身让了个空,可是萧延意才是从床头站起,还不待退开,忽然间魏不争的身子似是痉挛了一下,上半身一颤,之后便是吭哧了一声,一大口黑紫的血,从口里喷了出来。
萧延意吓得面色煞白,一下子再也走不动,只双腿发软地看着太医慌忙上去给魏不争诊脉。
这一下之后,魏不争再没动静,黑紫色的血,却还是顺着嘴角源源不断地往外淌,衬着他惨白的面色,尤为骇人。
“这是怎么了啊?”尚悦气急败坏道,“不是会说要醒了那么,怎么好端端地呕了血?”
太医抬袖拭汗,一边试图去给魏不争唇边的血迹擦干一边道:“这脉相有点古怪,好像还有残毒在作祟……”
“快,快去把给解毒的医官喊来,让他看看是什么情况。”萧延意这才醒过几分神,吩咐道。
太医闻言起身,却又踯躅地看了眼尚悦,便垂了眼皮,小声地问了句,“让他来么?”
萧延意起急,“快去把他喊来啊,本宫也没说问他的罪,只是让他看看,现在的情形,还有没有解。”
太医却又是挑了眼尚悦,还有些迟疑。尚悦这下也急了,“去吧,去吧,快去把阿玦喊来吧!”
太医领命赶紧便走,萧延意却是浑身猛地一颤,再没顾得那太医,拧身一把抓住尚悦的衣袖问道:“姑母,您说喊谁来?”
尚悦脸色异常地难看,回握了萧延意的手道:“芫芫,这会儿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是姑母不好,瞒了你,可是,不然不让阿玦来,我又怕伯钺这下是真的完了……”
“阿玦?呼延玦?您是说他没死?”萧延意难以置信地问道。
尚悦讪讪的,不自在地看着萧延意道:“是,前一阵是我把他带走安置了……”
萧延意拽着尚悦衣襟的手,蓦地一松,一时间人好似傻了一般。
直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匆匆从她身边经过,直奔了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