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几天,夏昱只是带着她四处游览,全不谈政事,每每萧婧提起,他便会巧妙地将话題岔到别处去第一武神。
每至入夜夏昱便会匆匆离去。从他每况愈下的脸色看來,他睡眠的时间并不多,那么漫漫长夜,又是身在异乡,他还有什么事可做?萧婧可不认为像他这种人会心事沉重到无法入睡。
有一句话來形容夏昱现在的状态最好不过,那便是无事献殷勤。
萧婧几乎可以肯定,他带自己來这里的目的并不单纯。她所住的屋子是两层小楼,自从她发现站在楼上能俯瞰整座宅院以及附近的街道时,每次夏昱离开后,她就躲在楼上的栏杆后偷偷留意他的去向。
夏昱去的地方离这里只有一街之隔,此地沒有高大树木的遮挡,很容易看到那幢房屋周围的情况。奇怪的地方在于,白天时那里几乎无人出入,每到夜晚却大有川流不息之态。表面上看,那些人穿着各色各样的服装,都是贩夫走卒之流。但是看他们的步态看久了,便能得知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
这点眼力要归功于淳于昭,自从见了他负责带领的那批暗卫后,萧婧的眼光也有所提高,至少能从步伐姿态上区别出普通人和战士。
看到那些人时,她本是随意一想,然而这个念头却在脑海里扎了根。
这些出入于夏昱府邸的人,怎么看都像是属于自己的那批暗卫。可是,他们怎么会也來了这里,而且还听从了夏昱的指挥?这根本就说不通。
然而,却有一个更有利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个观点,她已经失踪了大半个月了,那些誓死效忠于她的侍卫却沒有任何前來寻找她的迹象……不对,那天夏昱存心劫走她,怎么可能那样顺利?就算守在门外的郡王府的侍卫沒有察觉,但是那些负责保护她安全的暗卫呢?
还是……夏昱和淳于昭已经在某件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到那间屋子里去一趟,才能确定。景帝留给她的暗卫不下千人,而且其中很多人都是戴着面具的,她根本认不出任何一个人來,所以,他们秘密聚会的那间屋子,才是她追查线索的唯一关键。
于是,下一次夏昱带她出门时,为了不引人注目,她刻意穿了男装。要在街上甩掉夏昱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好在她还是做到了,夏昱自负聪明,一定会以为她要趁机逃出这里。
终于跑到目的地时,她已是气喘吁吁。房门被细铁链锁上了,她找了块石头砸了几下沒有砸开,反而引起了街边路人的注意。她这才想到自己计划的太过鲁莽,竟沒想到怎么开锁的问題,鬼也知道夏昱不会让这么重要的一个秘密据点整天敞着门。
难道……还要去找个锁匠?
她正犹豫时,一只手却忽然伸到面前,掌心里卧着一枚钥匙。
萧婧正待伸手接过,甫一抬头表情就变了,本能地后退一步。夏昱轻轻一笑,自行上前将门锁打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他这般落落大方地邀请她进去参观,萧婧心底反倒忐忑起來。难道之前是她胡思乱想,这里并沒有什么秘密?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去看一眼也不费事。
刚刚跨过门槛,夏昱戏谑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怎么,怕我金屋藏娇?”
走过空旷的院子,面前便孤零零地矗立着一栋房子。雕花的门扇沒有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推开门的瞬间,只看到墙上零星挂着的画卷,和从前信阳侯府里的那间屋子有些相像,只不过这些画的笔力要弱许多,并不是出自名画师之手。
墙边的书架上码着许多书籍,木架上支着尚未落笔的白绢,宽大的书案上也都是纸堆,这里似乎只是一间平常的书房。
夏昱引着她走到书案旁,只见纸上是一幅尚未完成的画,画中女子的形貌打扮,恰恰就是那夜出游时她的模样。虽然画功拙劣,但每个细节都沒有漏掉,画中的她穿了异域风情的服装,别有一番娇俏。
这里什么可疑的地方都沒有,倒让萧婧有些失望。夏昱适时道:“我知道不管再练多久,也不能像清河郡王那样描绘你的形神,我天生是舞刀弄剑的粗人,学不來你们的文雅细致,这种事我强求不來,只是不甘心,所以还想试一试。”
他说话的声音异常真挚,萧婧不禁为之动容。为了掩饰这种情绪,她顺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
就是这样一个随意的动作,夏昱的目光却突然收紧了。萧婧还未反应过來,书中已经落下一块绢布來。
白色的绢布上,红色的朱印格外明显,虽然布上只有一半的印痕,但是那样的轮廓还是让萧婧如遭重击。虽然她沒有亲眼见过,但是看到它的第一眼,脑海中就闪过两个字----国玺!
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离家去国千里之遥,又是这样一间普通的书房,怎么会有国玺的印痕?
这里会有这样的东西,那么必然会有更多的秘密!她猛然回身,右臂扫过书案,将所有纸张都扫落地面,只有刚才那一张有画,其余的都是白纸。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书架上,想要将所有的书都抽出來,夏昱却在这时握住了她的手腕。他沒有说话,目光里却透着坚定的拒绝。
萧婧狠狠甩开他,自己却也因为惯性撞上了身后支着绢布的木架。架子轰然倒地,绢布扬起一角,露出了下面的图案。
萧婧愣了一下,才伸手将覆在上面的绢布整体扯下,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