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内只剩下兄妹二人时,萧驰拉着萧婧走到窗边,从袖中摸出一样物事塞在她手里猎滟特种兵小姐。萧婧只觉入手一暖,低头看去便见一枚浑圆的珠子,通体成赤红色,不知是什么缘故,摸久了竟觉得微微有些烫手。
她不解地抬起眼睛,萧驰笑道:“这是今年瑶支来的贡品,据说是在岩山掘出的奇怪玉石,触手生温,用来暖手是再好不过的了,我好容易向父皇讨了来,想着你冬日畏寒,便送来给你,可还喜欢?”
不知怎的,看着他温暖的眼睛,萧婧脑海中竟浮出一些纷乱的记忆来。依稀是冬日里,自己在花园玩耍时跌倒了,便有一个小小的锦袍少年扶起自己来,将她一双几乎冻僵的小手合在掌心,柔软的嗓音带了三分嗔怪:“本就怕冷,还偏要出来玩。”
少年瞳色温暖,里面满满涌动的宠溺,是她前世在家人眼中见过无数次的,所以分外熟悉。
萧驰见他发呆,轻轻唤了一声“皇妹”,萧婧这才醒过神来,微笑道:“多谢……皇兄。”
萧驰亦笑,轻轻拍拍她发顶:“果然是嫁人后稳重了许多,不过也不必这样生疏的叫我皇兄吧?你从前可是叫我驰哥哥的。”
萧婧歉然低头,重新叫了一句:“驰哥哥。”
萧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正色道:“其实今天我是奉旨出宫,并不单单是送件小玩意来,”他从袖中又摸出一张烫金红笺出来,“母后下个月要开梅花宴,特地叫我来给你和驸马下帖子。”
萧婧伸手去接信笺,萧驰却略收了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萧婧抬头看他,他却低垂了眼帘道:“其实……你还是不去的好,就当我……”
“为何?”
萧驰拉着她到一边坐下,才担忧道:“母后特意叫我来给你们递帖子,我不能不来,可是父皇……”
“父皇怎样?”萧婧见他不说下去,急切追问道。
“你不要多心,父皇一向是最疼你的……”
听得他这样轻描淡写地说,萧婧忍不住变了脸色,淡淡道:“不错,你们人人都说他最疼爱我,他却把我嫁来这里,听凭他们将我身边的人一一调开,连回门那日也下旨取消,他所谓的疼爱,不过是想将我禁锢在这里,我明白了。”
见萧驰不说话,她越发觉得灰心:“既然他不想让我去,我便不去就是了。”
“不是这样的,父皇他……是有苦衷的。”萧驰被她逼得无法,只能这样反驳道。萧婧见他终于吐口说出些有用的消息,当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借着疼痛逼自己在眼底蕴上水汽,楚楚可怜地看向萧驰。
萧驰显然被她这副样子弄得不知所措了,“皇妹你不要多心,这些年来父皇支撑着前朝和后宫委实不易,你前些日子又在和他闹别扭,父皇他也是会累的。”
萧婧见他很有打开话匣子的趋势,当下循循善诱,待得萧驰离府时,她已打探得了许多消息。原本在她眼中扑朔迷离的皇族,综合了从各方面了解到的信息,也渐渐浮出了轮廓。
皇后殷氏和贵妃夏氏均出身显赫,只不过入宫十数载都没有子嗣,膝下各有一女罢了。反观之大皇子萧骏的生母是刘昭仪,二皇子萧驰的生母是杨贵嫔,也只有三皇子萧骥的生母位分高些,是淑妃穆氏。
皇子出身都不高,反倒是两位公主母族身份贵重,所以储君之位迟迟未定。夏贵妃在宫中与刘昭仪一向交好,很早就摆明态度支持大皇子,与她的旗帜鲜明相比,出身殷氏的皇后却迟迟态度未明,很是耐人寻味。
至于三皇子萧骥,其母妃穆氏是四妃之首,出身亦是名门望族,所以打着子凭母贵支持他为储的朝臣也不少。从后宫和朝堂的形势来看,大皇子和三皇子可谓是旗鼓相当。
原本很是平衡的局面,却因为皇帝的两次赐婚打破了平静。萧婧真是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看起来很是睿智的皇帝会做出这种令人不解的举动。
夏贵妃虽然一向对皇后毕恭毕敬,但看皇后的样子,似乎无意与她交好,也没有要和她联手支持大皇子的表现。但是夏贵妃所生的歆惠公主反被赐婚给了武安侯世子殷恪,众所周知,殷恪是殷皇后的亲侄子,皇后若是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与夏氏过不去,为何还会同意这一婚事?
还有她自己的这场婚事,若是为了表现皇帝对夏家的重视,为何赐婚的对象不是世子而是二公子?显然,信阳侯夏启也并未对这门婚事有过什么满意的表示。
萧婧一边想着,一边用笔在纸上勾勾画画,结果却越画越乱。她懊恼地咬着嘴唇,将毛笔丢在一边,小声嘀咕道:“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嘛,就算来个顶级特工怕是也弄不明白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只不过是后宫的几个妃子和皇子公主,关系和态度就这么复杂,若是要加上前朝的臣子和有势力的家族,那还了得?
宫斗这种活,还真不是好干的,单是想想就要头疼。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慧眼发现那个真命天子,并帮助他尽快一统天下,真是痴人说梦。更何况……若夏昱说的是真的,她怕是看不到确立储君就要一命呜呼了……想到这里,她长叹一声,将被自己涂抹的乱七八糟的纸随手一团丢出窗外,拉过被子倒在床上。
迷迷糊糊正要睡着时,门却被人大力推开了。萧婧艰难地撑开眼皮,看到夏昱走过来坐在床边,下意识地往床里让了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