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腿伤未愈,淋雨着了湿气,可是要落下病根的。”慎明锦微微一笑,眼神关切。
唐染无奈的转过身,看了看大姐和二姐,微微一叹,道:“我还是回去休息吧。”
“明锦,你和二小姐送三小姐回去。”唐玥转头又对唐钰道:“你送她回去,可记得交代沛若,不论谁来看,只说身子不爽睡下了,一概不见。”
“这个自然。”唐钰明白,偏头挑眉道:“我看沛若,可是半点也不待见温正初呢。”这样明白主子的人,才贴心不是。
说完,她就上前扶了唐染回云楼去。
“二姐,我想自己走走。”知道自己拗不过大姐,才一出了雨阁,唐染就开了口。
“那叫明锦陪着你。”唐钰自是知道她心烦意乱,可看她脚步有些虚浮,又实在不太放心。
“没事,我散散步,不就回去了嘛。”唐染说着,又转头对慎明锦道:“沛若应是在云楼呢,若是大姐没事着你去办,不如去找沛若叙叙旧吧。”
唐染话音才落,慎明锦脸上倒是飞过了一抹可疑的红云,一闪而逝。
“那好吧,自己家里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唐钰叹了口气,又吩咐了慎明锦几句唐玥交代给鸣沛若的话,便回幔轩去了。
慎明锦先一步去了云楼,唐染打着伞散步,走的极慢。从雨阁到云楼,要穿过一个小花园,绕过两个园子,唐染这一走,就走了将近半个时辰。
迷蒙细雨,湿了碎石小路,湿了唐染的油纸伞,也湿了唐染的心。快到云楼时,唐染撑伞的右手一低,仰起脸来,绵密的细雨顺着脸颊缓缓滑落的时候,带着的潮湿像是一种忧伤,让唐染自己都分不清,那混在一起,一滴滴落下的,哪一滴是泪水,哪一滴是雨水。
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
咽泪作雨,咽泪作雨,湿了身心。而唐染,还可以如此平静。
“小姐!”
一声隐含着怒意的吼声传来,唐染微微一叹,就对上了鸣沛若那张满含怒气的脸。
“你怎么在这?”唐染回以一笑,十分心虚。
“这可要多谢小姐啊。”鸣沛若拿过唐染手中的伞,替她撑着,又埋怨道:“是你叫明锦来的么?”
唐染陪着笑解释,声音却越渐越小:“呵,大姐叫她送我,可我想自己走走。”如果不叫明锦去找你,她自然会听大姐的话,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那,那你也不能淋雨啊。”鸣沛若气恼,要不是自己不放心过来看看,还不知道这主子要在这雨中站多久。可她一见唐染微微发红的眼眶,只能无奈的瞪了她一眼:“快些回去吧,淋久了生病可怎么好?”
“那,”唐染想问沛若明锦在哪,可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再多嘴了。
转过一个小弯,唐染见明锦在云楼门口张望着,见自己回来,才急急的过来相扶。
“三小姐衣衫怎么湿了?”慎明锦有些好奇的看向鸣沛若,下的是细雨,这怎么打着伞,还能湿了衣服?
“没什么,刚刚不小心手滑,没打好伞。”唐染挣开鸣沛若的手,道:“你们不用扶着,我又没事,叫水云烧水,我要沐浴更衣。”
这也算理由?鸣沛若避开慎明锦疑问的眼神,嫌弃的瞥了唐染一眼:“刚才听说你随后回来,就已经给你备着了。”
“嗯,你们许久没见,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用惦着我了。”唐染摆摆手,自顾的回房里去了。
鸣沛若有些尴尬的杵着张脸,刚才慎明锦来时,她就不自然的寻了借口,找唐染去了。
这会子倒好,又成俩人了。
“你是有事要办么?还是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若是不方便,那我就先回去了。”许久之后,慎明锦实在是受不了鸣沛若的态度和这气氛,郁郁的开了口。
“没有,你才回来,我们确实许久未见了。”鸣沛若讪讪的一笑,就拉着她要去廊下坐着。
雨淅淅沥沥的停不下来,天色渐渐昏暗,唐染沐浴更衣之后,倒是还没半点困意。
也许没和唐韵谈话之前,温正初前来询问,唐染一定是会有些心乱的。可现在,她主意已定,有多少人知道,都无所谓了,不是么。
倚在二楼围栏上看雨,唐染心里却出奇的平静。许是从前的那些纠结,有了归宿,一颗时时悬着的心,才终于平平的落了地。
洛雨菲最喜欢倚栏听雨,唐染苦笑,自己走时交代她的话,她不同意。那不论自己身在何方,都陪她一起看吧。这样,也是人远心不远。只是不知道,她哪里,现在可有下雨?
这雨下的潇洒,也不乏缠绵。唐染在楼上吹着曲子,断断续续的笛音,是唐染最近在学习的歌曲。
这两年多来,发生了许多事情,也改变了许多。就连从前常常亲近的人,也变得生疏了几分。鸣沛若和慎明锦在一楼廊下闲聊,气氛也时不时有些拘谨。
云楼外的一颗树下,站着一个人,从他目光这角度望去,显然是痴痴的凝望着楼上的唐染。
唐染的笛音很断续,任谁听来,都会自然的认为是在学习阶段的。温正初本以为唐染是喜欢笛子,才随身带着的。可现在不是了,唐染带着笛子,根本不是因为自己喜欢,而是因为洛雨菲喜欢。回想武林大会那时,洛雨菲是用这笛子做武器的,她最高深的武功,就是要依靠笛音发出内力。
所以,真正喜欢笛子的,是洛雨菲,而唐染,只是爱屋及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