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
两个孔有武力的婆子正架着杜姨娘往前拖拉,萍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跟在后面,手里抱着杜姨娘的半旧的披风。
长长的雪痕上淋沥着冽艳的血花,鲜血滴落在雪地上,瞬间便晕染了一大片,刺人眼目。
萍儿听到有人叫姨娘,泪眼朦胧中认出是孟云心。
哭着扑了上去,“小姐,快,你快救救姨娘吧。”
看到此情此景,孟云心也慌神了,推开萍儿,叫住了那两个婆子。
“两个嬷嬷,行个方便。天寒地冻的,让我先给姨娘裹上披风再送回园子不迟。”孟云心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放到婆子手里。
婆子本不耐烦,见她给了银子,脸色稍缓,“二小姐,您如今也是带罪之身。本不该插手这事儿。可念在您一片孝心,老婆子告诉您一句实话。您还是省点银子,给姨娘买副棺材吧。”又道:“回院子?您想得太轻巧了吧?毒杀嫡长子的妾室送官也够死一百次了。大夫人心慈念姨娘服侍老爷一场,只打了三十大板,让扔到府外去。生死由天,这也算是姨娘的造化了。”
什么?只打了三十大板?
什么?生死由天,算是她的造化?
孟云心的身子轻轻地发抖,脸色变得极为苍白,心中冷笑。
姨娘被打时,孟老爷也定是在场的。若他能顾念这十几年的情分,姨娘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妾室终归是妾室,有时连阿猫阿狗都不如。
孟云心慢慢地俯□去,伸手拨开姨娘散乱的头发,因被打了板子,冷汗湿透了衣裙,头发也被汗水浸湿了,粘嗒嗒地贴在毫无血色的脸上。眼睛紧紧地闭着,已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微凉的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脉博已是极其微弱。如果动作快点,尚有一线希望。
“小姐,你救救姨娘,救救她吧。”萍儿跪在地上不停地给孟云心磕头。
孟云心闻言转身,一把将她扯起,“你这是做什么?她是我亲娘,我哪会儿撒手不管。”
“萍儿姐姐,我只问你一句。姨娘被逐出府,你是要留在府里,还是跟着出去?”
萍儿想也不想地答道:“小姐这是问的什么话?奴婢自是跟着姨娘一起去。若是姨娘……奴婢就去绞了头发当姑子去。”
孟云心的眼睛发酸,当下就要跪下给萍儿嗑头。
姨娘行事虽鲁莽,遇事不经大脑,但却是这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了。
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孟云心再怎么瞧不上她的行事作派,她也是她的亲娘。
如今,姨娘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忠仆跟着,她这个做女儿的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将她托付给外人了。
吓得萍儿将她拦住,“小姐,使不得,使不得!”
等在一边儿的婆子四下里瞟了眼,催促道:“小姐,您可快点,别耽误了老奴的正事。”
孟云心在萍儿的耳边快速低语了几句,方道:“你们快去罢。”
“姨娘她?”萍儿不放心地追问道。
孟云心点点头,示意她放心,挥手让她快去。
孟云心径自回到原处捡了扫帚,便往绮兰阁里去。
知秋还是第一次见到孟云心如此风风火火地,猜测定是出了大事,八成与姨娘有关。就见孟云心跑到桌前,提笔写了几行字。
“知秋,你去库里取这些药材回来。快去快回!”孟云心的鼻尖冒着薄汗,将纸条塞进知秋手里。
知秋不敢耽搁,揣好就往外走。
刚走到院门口,又被小青喊了回去。
“小姐,可是还有需要奴婢去办的事情?”知秋问道。
孟云心立于窗前,紧抿着嘴唇,半晌,才摇了摇头,“是我着相了。让你这么急巴巴地去取药材,岂不是在告诉别人,我要给姨娘送药。呵呵……去给一个被赶出府、背负着毒杀嫡长妾室的‘恶妇’送药!你不必去取药了,将那纸条撕了吧。你若去了,只怕姨娘会死得更快!”
知秋已从孟云心的只字片语中猜了大概,忧心道:“小姐打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