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走入一团绵软起伏的云海,虚幻空寂无法借力,孟云心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
知秋到底是大孟云心几岁,但见她愁云密布,便上前抚着她的背,温言道:“小姐千万不要自乱了阵脚。但凡小姐吩咐,奴婢即刻会为小姐去做。哪怕是铤而走险,哪怕被责骂打杀,得一日痛快也是一日的痛快。总归,别让自己委屈了去。若小姐在意这府中的分量,那么再想想,且要三思而行。”
孟云心反握住知秋的手,紧了紧,怅然叹道:“我省得。”
从知秋的手中抽出那张纸条,目光置于窗外的炫白刺目的雪景,手中不停,将那纸条撕成一条一条。
“知秋,现在我已是无人能信。你可以让我相信你吗?”孟云心知道这句话问得很傻,很幼稚。
但她还是问了,如今这种境况,她真不知该去信谁。
知秋叹息,凄凄道:“奴婢不怪小姐这般相问。信与不信,不过一念之间。奴婢求的什么,小姐再清楚不过。奴婢愿为小姐铤而走险,也是为自己博前程。奴婢若加害小姐,难道就会有个好归宿?”
孟云心看着知秋清秀的面庞,轻轻道:“知秋……我想让你出府一趟。”
知秋眼睛一亮,动容唤了声:“小姐!”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
知秋走了不过一刻钟,安园的小丫鬟过来传话,请孟云心到老夫人处叙话。
小青服侍着孟云心换衣,随着那小丫鬟去了。
老夫人在中午的时候又睡了一觉,孟云心去的时候她才醒过来没有多久,正精神奕奕的等着她。
“怎么没见知秋过来?”老夫人见着她的身边无一个大丫鬟陪着,很是诧异。
孟云心回道:“今儿她轮休,出府去了。巧儿也病着,院子里的事情让小青看着。”
老夫人的眉头皱了一下,“这哪像个样子。原说要给你物色一个嬷嬷,一来照顾你起居,二来,也提点你的行言。可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直到娘娘省亲时,你母亲便与她说了。”
孟云心听了,心跳加速,这又要唱哪出戏?
“到底是姐妹情深,娘娘是真心挂念你,昨晚宫里来了消息,说是今天就会有宫里的嬷嬷过来,指给你做教养嬷嬷。”
孟云心冷笑,这便是给她套上小夹板儿了。
说起教养嬷嬷,不知怎地,孟云心的脑海里浮现出容嬷嬷的光辉形象,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老夫人察言观色,很满意。
年纪轻轻的就行事大胆,口无遮拦,这还了得。虽说,老夫人打从心底里叹服孟云心的手段,但她又对孟云心产生一种深深地忌惮。唯恐有朝一日,孟云心也这般待她,翻出她的手心。
她要让孟云心明白,谁才是这孟府的掌权人!谁才是这操纵她生死的主人!
对长辈就应该心存敬畏之心,哪能想怎样便怎样。
见她半晌也不吱一声,“嗯?怎么不回话?”老夫人的语气冷了下来。
孟云心眸光轻闪,微微垂头,低眉顺眼地说道:“孙女能得娘娘关爱,欢喜至极。竟一时忘记回祖母的话了。”
老夫人点点头,想到今早听到的信儿,“你能这么样想,就对了。你姨娘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我道是你的胆大妄为是随了谁了,今儿算是见识了,原是随了你姨娘。你不要怨,也不要恨。这都是她自己造的孽,好端端地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跑去毒杀于氏。哼哼……连你爹的话都不放在心上……”
“姨娘想是听到了风声,她杀于氏,不过是为了全了女儿的名声罢了。做娘的,不都是为了子女而活的吗?”杜姨娘是孟云心的一大伤痛,老夫人说得这些话,生生刺痛了她的心,她便不软不硬地回了句。
其实,杜姨娘的心事,孟云心哪里猜不出的。定是气不过,又担心于氏一旦被送官,万一说出孟怀的丑事,连带着自己的女儿的名声也没了。所以才下的手。只是,姨娘的毒药从哪里得来的?姨娘虽是个炮仗,但有孟老爷发话在前,她也不会不考虑一、二。
再有身边的萍儿,她若知姨娘的心思定会不允她去的。姨娘怎能这么绝决地,果断地下了杀手呢?
难道是有人在背后面引火,推波助澜?
老夫人重重地一拍桌子,“放肆!她算是你哪门子的娘!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话,休怪我不念祖孙之情。”
李嬷嬷上前为老夫人揉胸口,“老夫人请息怒!二小姐到底是年轻不懂事,等教养嬷嬷来了。您就省心了。”
老夫人推开李嬷嬷的手,咬牙道:“二小姐?她算是什么东西。你给我记住了,在这府里,我给你体面,你便是个千金小姐,我若不给——你就少给我端什么小姐的臭架子。”
李嬷嬷给孟云心递眼色,示意她跪下求饶。
老夫人的话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孟云心的心上,那么不留情面,那么冷酷至极,孟云心的腿不知怎么了,僵硬着跪不下去。不是她不想跪,而是她真的跪不下去了。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眼中冷月寒光漫溢。
这便是孟府的当家人,这便是她嫡亲的祖母!她早该知道了,不是吗?她还在奢望着什么!利用过后,便是打压!
知春避在门厅里,心知孟云心惹恼了老夫人。拦着送水果的小丫鬟,让她稍等会儿。
这时,门外有管事来报说,宫里来人了。
知春知是给孟云心请的教养嬷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