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心这一夜睡得不安稳,天光见明,听到有人在门外私语,隐约听到“……没了”,心里咯噔一下,扬声唤了一声知秋。
很快知秋进来,见情形也知孟云心听到了一些,便道:“是大爷房里的于姨娘没了。”
“你说清楚一些。”孟云心一骨碌从榻上坐起,神色凝重,“到底怎么一回事?”
知秋昨晚已从小青嘴中知道了宜春园的事情,知道这于氏死有余辜。可这么死了,简直是太便宜她了。
“吊死的?”孟云心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个。
孟老爷昨晚都已发话把于氏关进柴房,不得任何人靠近。有人去想弄死于氏,是不大可能的。
想必于氏心灰意冷,自寻了短见。
知秋摇头,“才听吴婆子说起,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奴婢已打发了小青去打听。”
人已没了,现在追究什么都晚了。
孟云心听着,渐渐镇定下来了。知秋上前服侍她梳洗,因从今天起要打扫院子,孟云心特意多了吃了一些。又让知秋找一些旧袄裙换上。
“巧儿关起来了?”孟云心对着镜子照了照,脸上的肿胀已是消了大半。
从怀里取出陶瓶,发了一会儿怔,又收了回去。
“关起来了。让两个小丫鬟看着。”知秋用帕子包了一只热鸡蛋在她的脸上做热敷,“奴婢瞧着,即使不关她,她也闹不出什么妖娥子。蔫搭搭地躺着,现在还没起来。”
“也不知福哥儿是怎么个意思。”孟云心对巧儿始终不落忍,“这么久了也不见人影儿。我看他对巧儿也不过如此。”
知秋试探地问了一句,“若是他对巧儿是真心的呢?小姐打算怎么办?”
孟云心瞧了她一眼,这丫头分明是借着这个话题套自己的底线,淡笑道:“能怎么办?眼不见心不烦。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知秋的眼睛在她的脸上溜了一圈,越发小心地滚动着手中的鸡蛋,目光时而茫然,时而微滞。
“小姐——”小青快步走近内室,看到孟云心,犹豫了一下,声音怯怯地说道,“小姐,奴婢打听到了。于姨娘是被毒死的。”
“是谁?可抓到人了?”孟云心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这个消息太意外了。
小青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吭哧半天,也没说出口。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知秋等得有些不耐烦,“你快说啊!”
“是,是姨娘。”
一时间,大家都怔住。
“这,这怎么可能?”知秋不由道:“你是不是没打听清楚?事情突然,你定是听差了。”
“奴婢没听错!是姨娘。”小青的眼睛也红了,“是今儿个一早的事儿。天还没亮,姨娘就去了柴房,亲手给于氏喂了药。”
“姨娘现在哪里?”孟云心万万没想到会是她老娘下的手,惊愕地望着小青,“她可还安好?”
小青看她的样子有些激动,心里不由害怕起来,磕磕巴巴地道:“在,在芳园里跪着。老,老爷、大夫人,都 ,都在。”
孟云心不由得苦笑,是呀,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依着姨娘的性子,她不出来蹦哒才叫怪。这事儿,是她疏忽了。她早该知会一声儿的,早该让人送信儿给她的。
可现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念头闪过,她不由想到陆姨娘。
“陆姨娘那里呢?”问这个话的,是知秋。
孟云心瞧了她一眼,两人竟是想到一处了。
小青马上道:“回来的路上,奴婢悄悄去了趟梅院打听。守园的婆子说陆姨娘一直在屋子里没出来过。”
孟云心不禁有些失望。
眼下,自己被罚,已是不能往芳园里去的。谁能救得了姨娘呢?求老夫人吗?她肯定不会管。于氏早就该死,管她最终以什么方式了断,老夫人都高兴拔去了这个眼中钉。求婶子吗?那更不可能,二房向来不过问大房里的事情。再说,婶子凭什么要为她出头,触大夫人这个霉头呢。
更何况,这事儿姨娘本就做得不对。
“小姐,你要去哪儿?”知秋见孟云心往外走,追了上去。
孟云心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我去扫院子。”
老夫人罚她扫院子,可是不准有人帮的。更别说身边伺候的人,一个也不准上前。
孟云心与绮兰阁里的人都说清楚了。她扫院子时,谁也不准出来。
免得让人看到说闲话。累虽累点,至少不会让人逮到把柄拿来到老夫人面前说嘴。那活儿,她岂不是白干了吗?
出了绮兰阁,自有扫院子的婆子候在那里交给她扫帚。见她一下一下地扫着院子,就躲在一旁清闲去了。
瞧了孟云心大半天,见她老老实实地扫着,越发放下心来。蹑手蹑脚地跑去门房,找那里的婆子耍起钱来。
其实,下了一夜的雪,满眼的银白,反倒看不见有不干净的地方。
扫雪这等事儿是不需要她来做的。自有管事带着小厮来除雪。
孟云心扫了几下积雪打落的枯叶,见四下里无人,便提着扫帚,往芳园那边去。
眼瞧着就到芳园的门口,就听里面传来哭喊声,听声音有着几分耳熟。
那哭声由远及近,听得孟云心心中发紧,快走了几步躲到旁边的假山之后。
积雪被凌乱的脚步踩得咯吱咯吱地乱响。
几人急步行进,路过假山时,孟云心还隐隐听到有拖拉重物的声响,悄悄地探出头去。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