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沈卿来视物如常,抱着我,长腿大迈了两步便蹬上那块平坦的大石校园如此多娇。舒榒駑襻
我被他轻轻地放在石头的二分之一区域,他自己在另外二分之一坐下来。我们的肩,隔着约摸三十公分的距离。
海边,明月,夜色下两个人,各怀心思,沉默不语。
我的思想就逐渐开了岔。想起了去年中秋节的青溪,我和另一个男人带着几分醉意,在望春河畔的阳光书院屋顶上看中国的月亮。那个男人与我现在身边的这个一样,有着嫡仙般的容貌与气质,不笑倾城,一笑倾国。
这形容让我不由自主地倾了嘴角而不自知。
良久,沈卿来温柔的声线在我耳边幽幽想起,
“你失眠了?妾”
我从遐思中醒转,轻咳了一声,回答:
“是的。你也是么?”
“我不知道我那样算不算失眠,我睡不了一个完整的觉。总会被梦里的片段惊醒,然后就睡不着了。”
“……所以,你睡不着的时候会经常到这里来?”
他轻微地点头,
“能走路以后就常来。之前只能在床上躺着,睁着眼睛等天亮。墼”
他这句话说得稀松平常,却还是让我心口一酸,一句文诌诌却真心实意的话就那么问了出来:
“不能走路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很惶恐,睡不着的时候,是不是感觉很无助?”
月光映照下,他再次化身暮光之城里的爱德华,唇红肤白,双眼熠熠生辉,表情温柔而惆怅。
“和失去记忆的感觉比起来,双腿暂时不能走路便不算什么了。简慈?”
他突然转过脸来与我对望。
那双眼睛好看得让我心率不齐,我受不了,略微偏转了一下视线才复看回他,
“我从前不叫简慈,你从前,也不叫我简慈。”
我说完便看进他的眼里,半晌不语,只到看出他眸光中的一丝懊丧与无奈。
“对不起。”我吁了口气,视线回归正前方昏暗的海域,“是我心急了。”
“是我该对你说对不起,”他微叹,眼睛盯向我搁在膝头的手,伸手将我轻轻握住,“醒来以后的这几个月我记起很多人很多事,却独独记不起你。”
本来被他轻握住手,我的心跳已足够怦然,此刻听他淡淡的语气带着抱歉,那股欣喜马上被失落占据了大半。
“不过……”他凝着我失落的脸,浅笑一声,“我的主治医生对我说过,心里越是惦记的人和事,在遭受突发状况导致重创时,越有对他们失去印象的可能性。所以,也许正是因为你是我很重要的那个人,我才没有那么容易就记起你。”
我怔然抬头看向他的眼睛,那眸里滑过的温柔快要将我沉溺。
他抬起手,大拇指轻轻抹去我眼底的一滴水花,
“我在出事之前,心里最惦记的人应该就是你。”
我没忍住,用时下很流行的“嘤”声哭了出来。身子僵着,想要投入他怀里又怕不被他记起的自己此举唐突,再惹他错愕一回。
“这时候,我应该抱抱你,是不是?”
他突然这样问,歪着头,好看的嘴角轻扬。
我吸吸鼻子,无可奈何,
“这时候,如果你不问我,直接上来就抱着,那就更懂事儿了。”
他一愣,一阵低笑从喉间滚出,再不迟疑地将我搂了个结实。
好一会儿,我们两人都没说话。
我的额头触着他的颈窝,脸侧的皮肤能感受到他颈间脉搏的跳动,不疾不徐,比我跳得沉稳多了。
“你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从我头顶轻轻地流泄,我仰了仰头,将额头更加密实地贴在他下颚,反问:
“你呢?”
他毫不隐瞒,
“我在找感觉。抱着你的这种感觉。”
我一乐,双手环住他的腰,
“找到了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回答:
“手感很熟悉。”
“你的美国家里,不会是有只与我差不多身量的狗吧?”我哭笑不得地翻起眼皮看他,刚好迎上他含笑下视的视线。
“如果……我是说如果……”
他说如果。
“如果我真的再也没有记起你,你会不会怪我?”
我的额头下意识地离开了他的下颚一点点,
“如果怪你能够让你记起我,我一定会怪你的。”
他当然听懂了我的话,有些欠疚的一笑。
“我在想,就算我不能再记起你,我也可以重新爱上你。是不是?”
我的额头又下意识地贴进了他的下颚,一抹我思绪中的晴朗,似乎在远处昏黑的海域扬起,
“这个问题,该回答的人不是我啊。”
“唔?”
我扬起头,睫毛扫了扫他的下巴尖,
“能不能再次爱上我,在你自己。我能做的,只是等你。”
他微怔过后,轻叹了一口气,手指头勾起我的下巴,浅笑温润,
“我相信,一定不会让你等太久。”
他的气息迎面而来,我似乎有些昏昏欲睡了,缓慢地眨了眨眼,轻轻点头,
“我祝福你,加油。”
他呵呵一声低笑,微笑的双眼里似落满星子。
时机似乎刚刚好。
我闭上了眼睛,果然,嘴唇被温暖又柔软的事物覆上。
他的吻,馨醇温柔,呵宠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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