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伏在我胸口嘤嘤而泣的时候,我知道,糟糕了。
我的确是说过对哭泣的女生很苦手这种话,所以入江才会总是孩子气的误以为拿【女人最好的武器】眼泪来“威胁”我会很奏效——不过,她完全弄错了:每个哭泣的女人几乎都是鼻子通红、眼眶红肿,连在说些什么都很难让人理解,声音也变得很难听,非常刺耳——毫无条理,所以我讨厌女人的泪颜,可入江却不一样:她只是静静地低声啜泣,默默地任凭那透明的泪滴顺着脸颊流下落在她胸口的校服前襟上。明明是在哭泣,但她的姿态却不知怎么的让人觉得气质凛然,像朵花一样,那种一碰就会碎掉的,柔弱、美丽又水灵的花朵。
‘怎么会存在,连哭泣时的脸庞都如此好看的女孩子?’一瞬间,胸口认真的悸动起来,大概是对我突如其来的拥抱感到惊讶而抬起头来看着我的她,真的很可爱。
我们要不要来证明一下【把感冒传染给别人会加速痊愈】这句话,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的唇瓣,生病那时残留在我唇上的触感就好像从来不曾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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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能忍住,再如何“克己”,我终究也只是个尚在青春期的,远不够成熟的男子高中生而已,连男人都算不上。
气氛有些尴尬,做了那种失礼、越界的事情之后,我实在没脸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用一贯的【学长】姿态再和她说些什么…然后,就好像是为了嘲笑我的懦弱一般…
真田学长,我喜欢你——她向我告白了,第二次。
请不要把这当玩笑蒙混过去——如此堂堂正正的她,我无法直视,为什么她要如此勇敢,每每像明镜般映射出我懦夫的姿态。
学长的心情,难道不是和我一样么?——敏锐如她,已经注意到了也很正常:没错,我也喜欢入江这点,在第一次被她告白那时,就认清了。
我——我只是把你当妹妹而已…一个身体柔弱,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子…——太差劲了,我,因为还没能铸成在她离开时立过誓的,和外表一样强大的灵魂,就用这种违心的谎言来搪塞,傻话就说到这里罢…我就先回去了…。
从今以后,我也会继续,喜欢真田学长的,一直,一直,喜欢,最喜欢了!——明明想要转身而去,最终却还是朝向了她,那个奇怪的要命的家伙。真是的,我这种人,到底哪里好了?死板、沉闷,又爱钻牛角尖…会真心接受这样的我的女生,除了入江,大概再没有别人了,既然如此…
“入江!!!”有人说过,当两情相悦的两人错失机缘时,最好回头看看对方,如果还能看到那人的背影,就快点跑过去,向她坦白心事,趁着一切都还为时不晚。虽然,事到如今才想要主导爱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但是——‘如果是入江的话,说不定,会愿意收下,并包容,我这颗,曾经几度被懦弱吞噬的心…’我紧紧握住从分别那天起,就每天都放在口袋里的那颗,国中制服上取下的第二粒纽扣,决定赌上一切,向她坦白,那不能说的秘密…
“啊……!?”从转角飞驰而出的摩托车没能及时拐弯,径直撞向来不及躲闪的她——
此时,她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脸色和床单一样苍白,即使这样,我却仍然觉得她精致好看得如同昂贵的人偶,只是好脆弱,仿佛一触碰就会消失不见。
肇事者固然可恨,但一股脑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到他身上的我,果然还是不够成熟,看他吓得那般面色铁青,就知道刚刚的自己有多可怕。完全失控了,在看到她满身伤口上汨汨而出的鲜血的刹那,我的理智便荡然无存了,和七年前的那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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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
“喂,弦一郎,网球,很有意思哦~比起将棋和剑道来说…”当时还是小学四年级生的幸村,也才刚接触网球。
“所以呢?”我了解自己的发小,他从不做无用功,既然提到了,就一定有什么目的。
“你不想跟我一起,争霸全国吗?是我和弦一郎的话,一定能做到…”幸村说着向我投来一颗绿色的小球儿。
“呀——”我却并没能一下子接住,随后便一路被牵着鼻子走,只一门心思想要捉住它。
“危险!!!”直到幸村一声急切的高呼,我才意识到自己竟已追着那只网球跑到了车来车往的岔路口上。可眼看着再一步就能抓住那不听话的小玩意儿,身体便先于理智行动了,又或许是当时尚年幼的我,并没有很多所谓【理智】这种东西——滴——吱嘎——轰!!!
刺耳的鸣笛,伴随一阵急刹,眼睁睁看着一台轿车直冲我面门,脚下却仿佛注了铅一般,移不开半步。
【死定了】,我想,可与强烈的撞击声相反的是,身体上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睁开因恐惧而闭阖的双眼,冲击性的惨烈场面甚至夺去了我全部的思考能力:地面上的痕迹再清楚不过地证明了本应撞上我的那台车是怎样拼命地打着方向盘急转弯冲出了路沿,并由于速度的急剧变化导致控制失灵,360度原地旋转后最终翻倒尽毁……
“弦一郎,弦一郎!”耳朵明白得听见幸村的呼唤,灵魂却沉浸在因我而起的悲剧带来的震撼中无法自拔,作不出任何回应,直到——“你看,这女孩还有气息!你不快振作起来,靠我一个人没办法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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