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昏黄照得屋内人心事重重隔江犹唱后亭花(gl)。窗外的风呼呼的刮着,偶有一丝风从窗户缝里漏进来,吹得火苗摇晃不已。
坐在梳妆镜前的女子,娥眉深锁,目带戚色,似是看向一处,又似是在瞧着别处一般。烛火明灭,将她的半面心事都隐藏在了暗处。
紫鸢从耳房出来,瞧见的便是这样一番情景,只觉得自家主子从前的性子似又回来了,忍不住皱眉道:“奶奶,何苦再去想那些烦心事。早些歇了,保重身子才好。”
荣瑾方从神游中醒悟,转身问道:“宝儿如何?”
紫鸢走近荣瑾,帮她拔下头上的镶金玛瑙簪子道:“绿意哄着先睡下了,这会儿子应是入梦了。”
荣瑾点点头,又不再说话了。
紫鸢见荣瑾又是沉默,恐她心生悔意,试探道:“奶奶,您莫不成心生悔意了?”
荣瑾叹一口气,摇摇头道:“我惆怅并不是因为我心生悔意,恐惹上人命是非。只是所叹甄氏烈性,大家宅院人情凉薄,真心不永。”由人思己,心中更加怅然,顺手拿起台上的鎏金双鹧鸪簪子叹道:“君心不比簪上鸟,双双对对至白头。”
紫鸢见荣瑾自哀,笑一声道:“奶奶,原是担心这个。您且放宽了心罢,二爷不比大爷,痴情得很。说句没有的,若不是有宝儿在,奴婢还怕是以为大爷是好那一口的人呢。”
听紫鸢那么一说,荣瑾不由“扑哧”一声笑出来,心中阴影也散去许多。也罢,何苦为尚未显露的事情而惆怅呢?若是发生,她也无力阻止。她所能做的不过是保住自己的一颗心。心保住了,那他变心与否,和自己都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过客而已。
“奶奶,总算是笑了。可愁坏奴婢了。您平日里虽说是少言,却不曾这般一动不动一坐便是一两个时辰。”紫鸢想起方才心里才慢慢升起了恐惧。她的主子是她在这里唯一的依靠。若是主子倒下了,她恐怕也在这大家里呆不下去了。
荣瑾笑罢,正色问道:“大房那里怎么样了?”
谈起大房,紫鸢的脸上也露出悲戚之色,但又恐引得荣瑾又是一番伤心,便满不在乎道:“还能怎么样呢。人还未醒,就被抬出巧惋阁,送到碧水筑的临水照花去了。紫鹃好歹是醒了,可一听主子伤得这般严重,哭得都成泪人了。”
“那范氏呢?”荣瑾又问道。
紫鸢放下梳子,讥笑一声道:“她可是长了脸了,现在全府上下都围着这位奶奶转了。入了主房,俨然成了一房之主。刚小产,便坐在床上打算管教下人呢。”
荣瑾心里想起那个怯懦的消瘦的背影,心中一笑道:“她被欺压这么多年,一时间翻身,心里的怨气难免得纾解一下。也罢,这几日就先不要去她房里了,只着人送些补品去吧。”
紫鸢点头道:“奶奶,您不说也有人早想着了。红玉下午见您去了那么还没回,便带着人捧了几只人参和上等燕窝送了去。”
荣瑾僵了僵,随即又舒缓身子,漫不经心道:“是么?她倒是有心。”
紫鸢一听荣瑾语气淡薄,怕是话中有话,立刻机警道:“奶奶可是怕她起了心?”
荣瑾缓缓一笑,铜镜中印出的美人明眸皓齿温婉动人,过了半响,仿佛是极久,她才道:“有没有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这怕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吧。”
紫鸢放下荣瑾的盘底发,心中已有了主意。红玉这人虽是新晋的大丫鬟,可不免掌事太多,所来不过十几日,二房上下人心都叫她收买了去。她得多留个心眼,防着这个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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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晨起,荣瑾便前往老太太的福寿园请安,正巧路上遇到深居简出的表小姐孟婉君。
孟婉君正值花开年纪,一言一行多有风情,嬛嬛一弯,身段柔美,巧又巧在今日,她穿了一身绣梅花素白,外边披着雪貂的裘衣,和荣瑾穿得是一模一样。
孟婉君面色一红,杏目含泪,慌不迭做礼道:“婉君不是有意,二奶奶莫怪。”
荣瑾见她瞧自己,像是老鼠见了猫,面上含笑,伸手将她扶起来道:“表小姐客气,哪有什么怪不怪的。都是一家人。这一身衣服穿我身上就不比在表小姐身上来得漂亮。好马配好鞍,美人配靓衫。我怕是日后都要将这件衣服收起来了。”
孟婉君见荣瑾不责怪,反倒笑颜相向,面色缓和许多,道:“嫂嫂言重了。婉君回去即刻将这件衣服换下来。”
荣瑾摆手,亲切道:“表小姐多有顾虑了。这衣服本就是配你,脱下来岂不浪费。你好生穿着。”说着,左右打量她一番,略一皱眉,对旁的紫鸢道:“你回去将我的翡翠绿萼坠子拿来。”
荣瑾笑着点了点孟婉君的耳畔道:“表小姐穿得素净,戴得也素净。您瞧着,连耳坠子都没戴。正巧我房里有一对儿翡翠绿萼耳坠子,精致得不得了。配你这一身衣衫最是合适。我遣了紫鸢去拿来,给你戴上。”
孟婉君惶恐连连道:“使不得,使不得。二奶奶破费。”
荣瑾嗔怪似的瞧了孟婉君一眼道:“嫂嫂别的没有,一点心意。你若是不收下,就是瞧不上我。表小姐莫不是嫌弃我?”
孟婉君忙道:“不是,不是。”
荣瑾拉着她的手一拍道:“这不就成了。”
正说话呢,紫鸢匆匆的便跑了回来,递过一个锦盒。荣瑾打开,里面是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