藜夏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还是他们在春城那套老房子,家里有妈妈也有爸爸。
妈妈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烧菜,房间里弥漫着鸡汤的清香。自己和爸爸在客厅下棋,房间里的灯光很柔和,爸爸眼角眉梢的笑意温暖且慈爱。
藜夏落下黑子,忽然发现走错了,连忙拿起来,"我走错了,不放这里了。"
"悔棋非君子。"爸爸端起桌子上茶押了一口。
"我是小女子,本来就不是君子。"藜夏做了个鬼脸,重新给棋子换了个位置。
爸爸但笑不语,"这次可想好了,要不一会儿又要赖皮了。"
"嗯嗯,就是这里了。"藜夏笑嘻嘻地点头。
"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妈妈看着客厅里的一对父女有些无奈。
"吃完饭接着下。"爸爸先去洗手了。
"哦哦,来了。"藜夏一边答应,一边贼兮兮地挪动了几颗棋子,嘻嘻~
这是藜夏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时光,虽然谈不上富足,但是一家人在一起就很满足也幸福。
这是梦吧……爸爸早就去世了,妈妈现在也病着……藜夏虽然知道这不是真的,但是依旧想要多待一会儿,不想离开。
眼前渐渐起了雾,白茫茫的,只在前方闪着微弱的光亮。藜夏向着光亮走去,面前是一座小小的教堂。藜夏推门而入,阳光透过教堂的彩色玻璃,投下斑斓的光影。
藜夏低头看到自己穿着洁白的婚纱,裙摆上绣着香槟色的玫瑰花,长长的拖尾散在身后,像是轻盈的云朵。教堂的祭坛前站着牧师还有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藜夏一步一步走过去,透过柔白的头纱,看到于凛冽俊逸的侧脸。
两个人并肩立在神父面前,于凛冽牵着藜夏的手。神父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教堂里回荡着,"于凛冽先生,你愿意娶阮藜夏小姐为你的妻子么?照顾她,爱护她,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
于凛冽的笑容有些诡谲,"我愿意娶阮藜夏我的妻子!照顾她,爱护她,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离。"
神父转向藜夏,"阮藜夏小姐,你愿意嫁于凛冽先生为你的丈夫么?照顾他,爱护他,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
藜夏张了张嘴,她愿意吗?愿意吧,可是为什么就是说不出来呢?
这时殷悦跑进来,扯着藜夏的礼服,"你……你把我的婚纱脱下来,这是我的,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刺啦一声,礼服的裙摆被扯了下来。藜夏想要用手护住衣服,发现手仍然被于凛冽牵着,藜夏有些着急,"你放开……放开我!"
可是于凛冽的手像是一条铁链,死死锁着藜夏。这时殷悦的脸又变成了乔琪、陆茜、苏菲……还有许许多多人的脸,她们都撕扯着藜夏的头发和衣服,藜夏几乎被她们愤怒的脸淹没了,尖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要脸!"
"滚出去!"
"把我的婚纱还给我!"
……
藜夏想要逃走,可是如此混乱的时刻,于凛冽依旧牵着她的手,藜夏拼命甩开他的手,"放开我,你放手!"
于凛冽笑米米地看着她,"我刚才说过--就算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离,我不会放了你!"
藜夏错愕地看着他,即使是死也不会放手,"不!不要!"
于凛冽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握着藜夏没有打点滴的手,眼中满是关切,"藜儿,快醒过来,不许睡了……"
藜夏的表情忽然很痛苦,挥舞着手,想要从于凛冽的手中脱离出来,"放开我,你放手!"
于凛冽紧紧握住她的手,连忙按了床头的呼叫器,"藜儿,怎么了?"
藜夏嗖得睁开眼睛,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还闻到医院病房里消毒药水的味道。长时间的昏睡,让她无法适应这样的强光,微微眯起了眼睛。
医生赶到的时候,刚好看到藜夏已经醒了。
"哦,已经醒了。"医生走过来,拉上窗帘,挡住外面的阳光。"阮小姐,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
"头很晕。"藜夏这才睁开眼睛,看到于凛冽正抱着自己,样子很紧张,眼中是满满的是担心。看到他这个样子,藜夏心里也很难受。
"可能是因为你睡得太久了。"医生示意于凛冽将藜夏放下来,开始给藜夏做检查。
医生说藜夏已经没事儿了,下午就可以出院。至始至终于凛冽都握着藜夏的手,不曾松开过。
医生和护士都离开了,藜夏安静地躺在床上。
于凛冽摩挲着藜夏的手指,"藜儿,我最后问你一次--真的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藜夏忽然就想起来刚才的梦境,那个场景太过真实也太过可怕了,整个身体都僵硬起来,"请你……放了我。"
藜夏一直注视着于凛冽,他合上眼睛,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眼睛再睁开时,恢复了往日的冷冽,"如你所愿。"
于凛冽松开藜夏的手,帮她盖好被子,"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看着于凛冽离开病房,门砰地一声关上。藜夏的心似乎也跟着空了一个大洞,有风猎猎穿过,彻骨寒凉。她知道,于凛冽这次是真的放手了。这明明是自己想要的,可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为什么……自己连一丝高兴或是轻松的感觉都没有?
眼泪沿着脸颊滑落下来,藜夏嗫嚅道,"阮藜夏……他不是你可以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