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婉歌猛然惊醒,空洞的眼蓦然大睁。等焦距恢复,看见的,便是朦胧的纱帐后的茅草屋顶。
“醒了?”带着漫不经心的声音同时传入耳中,凌婉歌来不及理清梦里带出的纷乱情绪,下意识的就转过头去。
只见面前坐着的人,依旧是初见那晚的黑衣墨发,眼睑以下部位以黑布蒙着,只留出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
凌婉歌看着眼前的少年愣了一会儿,才撑坐起身,定定的看着他。
“姐姐睡好很香啊,做梦了?居然连我进来都不曾察觉!”少年淡声问,依旧的漫不经心。
“锦弟!”凌婉歌盯着少年的眼,带着几分怅然的开口。
此话一出,凌婉歌清楚的看见少年眼底闪过的诧异之色。少年也是愣了一下,便伸手过来搭上她的脉搏。
少许,才抬起羽睫来看凌婉歌,眸底的颜色几分复杂几分了然!
“既然姐姐已经你已经恢复了记忆,也好……本来,我今天也是有些事想告诉你的!”说着,少年收回手,认真的看着凌婉歌。
凌婉歌对上少年的眼,便是欲言又止,因为只一眼,她便已经看出了这个亲弟弟的想法:“你要走?”
“还是姐姐你一直最了解弟弟,呵呵,姐姐如今可还是要拦我,让我回去跟那人讲道理?”
凌婉歌闻言唇瓣动了动,却是一时无言。
因为曾经,她确实是极力的劝说弟弟回去,想解开这个弟弟和他们共同的父亲之间的矛盾。虽然说,他们同父异母,但是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关系比之一些贵族里勾心斗角的亲姐弟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她对那个父亲的怨怼至今未消,却不希望她最疼爱的弟弟与父亲反目成仇。如果可以,她希望他一直是那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快乐孩子。希望他在自己的羽翼下健康长大,不受伤害,但是命运的齿轮在各人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不停的啮合轮转,谁也预测不到人生路途上将会遇见的波谲云诡。
即使她再极力挽回,到此刻她已经看清,有些东西碎了终究是碎了……如果有些道理用讲的就能弄明白了,那么这个原本高高在上的弟弟也不会沦落到逃亡的的境地。如果一开始那些人愿意听他们的道理,她如今又怎么会在这里?
经过此次失忆之后,凌婉歌似乎突然看开了很多东西,于是望着少年开口:“姐姐已经劝不住你,只是……还是希望你如果有一天要与他针锋相对的话,切忌伤害自己!”
不是别伤害父亲,也不是放过那些害他背井离乡逃亡至此的所谓兄弟姐妹,只是希望他别伤害自己……
少年听后,眸光一阵复杂的闪烁。也不知是因为这位姐姐对自己心思的清楚洞悉,还是因为感动于她的关怀。
“我自有分寸,此次前来除了向姐姐你告别,其实还有一件事要对你说。”
“何事?”凌婉歌疑惑的望着少年,却没有问他要去哪里。
“关于你那个未婚夫!”少年开口,望了一眼窗外渐渐西落的残阳,因为站在背光的位置,所以凌婉歌看不见这个弟弟的表情,但是却能够感受到他语气里的歉意:
“你之前为了寻我,耽误了嫁娶。虽然期间有书信去往南临解释,告知对方来龙去脉。不过,你的书信其实并未到达你希望的人手里……”
凌婉歌一听这话,这才想起自己蹉跎了这四五年的岁月。从之前的梦境中彻底走出,正视自身此时的境地。原来自己早不是十七八岁的年华,而是已经双十高龄!
而不用少年解释,凌婉歌已然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之前因为这个弟弟的生母,被他们那位老父亲的其他女人构陷加害,这个弟弟逃亡在外。她本欲找回弟弟,一起为他们讨回公道。
或许他们家族的人生来都是性子倔强,所以,这弟弟宁死不愿回头——而今怕他是想以另一种方式回去向所有的人讨回公道。
且不说他将会用的方法——她因为放心不下他,这些年一直寻他,便耽误了自己的婚事,之前有多次送信去南临向那个儿时的娃娃亲对象解释自己的难处。
可是信却未曾到达对方的手里——这时凌婉歌突然就想起那天无意间听见的莫老头与袁母的对话!显然,他们是真的未曾收到信笺,还以为是她刻意悔婚。
经弟弟这么一说,凌婉歌当即就想到谁最有可能扣下她的信!恐怕除了那个该处理的事情不处理,不该他管的却要插一杠子的老父亲了!
不然的话,试问东楚又有谁敢扣她的信?
而后眼前就浮现那个男人清隽俊美的脸庞,这也是今天她没有急着否定自己是他如今妻子身份的原因。
说起来,她本就该是他的妻子,只是阴差阳错,又嫁对了人。
要问她对他的感情,此时说来,其实并未多深。这么些日子以来,更多的就是心疼。
虽然她以前未曾见过他,但是袁锦熙这个名字,恐怕苍澜大陆无人不知!
“还有,姐姐,他之所以中毒变得痴傻,这事情,似乎与你也有些牵扯在里面!”许久,少年又斟酌着开口。
凌婉歌听得这话,又是一阵错愕,跟她有关系?她原记得听身边原来的老嬷嬷说过,在她周岁的时候,母亲为她订下了这门亲事。而后,母亲很早去世,她便在这个弟弟的生母身边长大。到之前被迫嫁过来为止,她都未曾与他见过面,他中毒变傻又关她什么事?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