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她认出了照片里的熟悉场景。
熟悉的欧式凉亭,深夜的河畔烟火。
指尖滑落,她喃喃地念出照片底下标注的地名,“伯利斯堡……”像是忽然间,串联起了所有线索,她骤然睁大双眼。
伯利斯堡!
爹地的出生地,伯利斯堡!
那个总管落寞的语气,“我家主人,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来了……”
接下去的照片,又是分离。
来自于庞大家族的干涉,再一次的分离,巴黎晚宴的再度重逢……无数个不同的地点,却代表了难捱的数年光阴,直到妈咪的大学毕业典礼,爹地再一次出现在围观人群。
然后,就是私奔。
爹地带走了家族的印信。
她出生在台湾。
相册从她的手中滑落,“砰”地一声,落在沙发旁的地毯上。
擦干眼泪,她手忙脚乱地从箱子里翻出刚才被她忽略过去的爹地的财产清单,厚厚的一大叠,她一页页、一条条地仔细翻阅。
凡赛·德·勒法夫瑞,勒法夫瑞家族的第二十七代族长。
运输业,石油,军械,奢侈品,珠宝,科技研究所,森林,岛屿,矿产……遍布全世界。
她彻底傻眼。
花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她才将整个皮箱的文件看完。
然后,忽然间明白了很多事情。
比如,为什么小时候,爹地和妈咪不停地轮流离开她的身边。
比如,为什么他们从来不敢带她出国。
“奎克。”擦干眼泪,她扬声唤道。
奎克从客厅旁的侯客室里走出,杰尼斯跟在他的身后,瞥了眼散落于沙发和茶几上各处的文件,脚步轻轻地悄声走近,一份份地迅速整理,放回皮箱。
她将妈咪留下的相册摊在膝上,静静地看着杰尼斯的背影,“杰尼斯,箱子里的文件,你看过吗?”
杰尼斯摇了摇头,“少爷有过吩咐,这个箱子里的东西,只有oiselle一个人能看。”
她点点头,轻抬眼眸,瞥向奎克。
奎克微微躬身,唇边浮现浅淡笑意,“告诉我您的决定吧,oiselle。”
她浅浅一笑,低下头,轻抚着摊开的相册。
照片上的男婴,有着雪白的皮肤,微卷的金色胎发,湛蓝如深海的眼眸,咯咯地笑着,注视着镜头。
那是她的弟弟,遗传了爹地的容貌,十六年前,曾有幸来过人世一遭的弟弟。
“我不想回去。”她说。
沉默无声地蔓延,奎克微微叹息着躬□,接受了她的决定。
“伯利斯堡,只能保留到您十八岁的时候。”杰尼斯眼底的光辉,一点点熄灭,“根据勒法夫瑞家族的法律,也是为了您的安全,我一直隐瞒着少爷和夫人的死讯,可……也只能隐瞒到今天。”
她抬起头,静静凝视着杰尼斯的双眸。
“伯利斯堡……不能太久没有主人。”杰尼斯道,“如果您现在不回去,伯利斯堡一旦易主,将来就算您回去了……那时的伯利斯堡,也未必会听从您的指挥。”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她微微一笑,柔声道,“可是,我不想回去送死。”
杰尼斯微微一怔,旋即叹息着摇了摇头,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抽出另外一份文件,“……那么,请在这上面签个名字。”
“是什么?”她接过笔,抬头道。
“是索菲夫人留下的,您年满十八岁之后方可动用的各国股票、以及存放在瑞士银行的几笔信托基金。”
她点点头,在文件下方的空白处,签下自己的大名。
伊蒂斯·德·勒法夫瑞。
奎克和杰尼斯走后,她蜷起双腿,在沙发上呆呆地坐了许久。
傍晚的时候,尉临风来敲她的房门,带着她在希尔顿酒店附属的餐厅用过晚餐,又驱车赶往亚拉河南岸的皇冠赌场。
在喧闹的人声和不时冒出的雪茄烟雾里,她微笑着呆在尉临风的怀里,看他在赌桌上一掷千金。
“三哥。”在尉临风赢回一大堆红色筹码后,她轻声道,“我决定了。”
尉临风伸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一把翻开桌上的扑克牌,“啪”地一声,甩在桌面上,“什么?”
她扬眸轻笑,“我……要去圣罗德。”
作者有话要说:《微笑若望》第一部完结。
05年就开的坑,写到如今,已经是第4个年头。
开坑的时候,真的没有想拖稿的意思。只是一直太爱这个故事,所以每逢下笔,总是战战兢兢,生怕不能写出我脑海里那些美好画面,万分之一的美丽。
我知道我文笔不好。
我知道我写文有时候真的很罗嗦。
我也知道我的更新速度,曾经慢到天怒人怨的地步。
可是,感谢你们一直一直都没有放弃过我。
感谢所有看过此文、给我留过言、写过长评、催过文的所有人。
如果不是一直有你们,我也许真的早已弃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