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高兴在乎章蓉三人的安全,投鼠忌器,但孔飞星等人在高兴怀揣火药,不惜同归于尽的决心下亦是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人活着还有希望,倘若这大厅中的人死绝,他天道宗、天邪宗、圣火教定然从此一蹶不振,甚至消泯在江湖中,他们渴望权利富贵,为此不惜与高兴血拼,然而明知必死反而为之,对他们來说不仅愚蠢之至,而且毫无意义。
正是看准了这一点,高兴才会如此淡定,只要他留下,孔飞星亦不会出手相阻,章蓉三人自然可以安全无虞。
当然,如果换一个人,留在晋阳不出自然是最佳的选择,但高兴显然不会坐视妻女落入敌手而无动于衷的人,纵然他如今贵为九五之尊,心头的那一片赤诚与满腔的热血却从未改变过。
目送章蓉等人离去,高兴心中悄然松了口气,脸上却分毫看不出來,倘若孔飞星等人誓死不让,高兴必定骑虎难下,陷入被动,步步艰难,如今他无后顾之忧,自可尽力一战,倒也无所畏惧。
高兴理了理衣衫,笑着说道:“智炫和尚,不将你的战友介绍给朕么,”
“高施主有命,老衲岂敢不从,”智炫和尚的笑容中透着一抹诡异玩味,让高兴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未及细想,便听智炫介绍起孔飞星三人。
“呦嗬,几位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巨擘,今日竟同时聚集此地,单为朕一人,甚至不惜身份偷袭暗算,绑架要挟,实在是难为你们了,”高兴感慨地说道,笑容中含着的一丝嘲弄让岑琮又是一阵火往上冲。
“高施主,你在拖延时间,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吗,或者你以为沒有了章教主掣肘,你一切都胜券在握吗,”
看着智炫笑眯眯的神情,高兴心里沒來由一突,然而他却想不出他有什么后手,无论山庄外还是山庄内都有不少影刺的人,章蓉几人的安危他并不太过担心,因为孔飞星若有同归于尽,鱼死网破的勇气就绝不会放任萧凌离开。
“智炫和尚如此自信,养气的功夫让朕佩服,”虽然心中隐有不妥,但高兴只能拖延下去,等待着晋阳的援兵,以不变应万变,顿了顿,高兴又道:“智炫和尚,朕与你佛门并无什么冤仇,你却为何屡次与我作对,”
“高施主此言差矣,”智炫一脸悲苦,“你心中早有灭佛之意,屠刀已经举起,只是寻找时机落下罢了,老衲不忍见你违逆天意,屠灭佛子百姓,时才奋起反抗,倘若你能放下屠刀,皈依我佛,从此涤荡心性,虔诚悔悟,老衲倒是可以保施主一个周全,”
“理由选的不错,”高兴颔首,一脸严肃地看着智炫道:“佛家箴言教人向善本无过错,奈何世人多庸俗,无法舍弃功名利禄,而你佛门最甚,天下百姓莫不为生计而奔波,焉何佛门不事劳动,坐享其成,拥有最富饶广阔的土地,却让万民供养,”
高兴的声音突然高亢激昂起來,“你开口仁义,闭口为民,殊不知自己就是吸食人血的蛀虫,因为有你们的存在,国才不国,民才不民,朕与周武帝宇文邕虽是仇敌,然而对他灭佛之举却双手赞同,明确告诉你,朕此番脱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整饬你们这帮虚伪的秃驴,智炫,在朕看來,你这道貌岸然之辈才是万恶之源,万恶不赦,”
一提到佛门,高兴胸中的怒火便压抑不住,佛门以其独特的理念,在这数百年的乱世中根深蒂固,茁壮成长,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阻碍国家发展的大毒瘤,不除不成,他几次想要削弱佛教都因为担心治下稳定而搁浅,但“灭佛”的决心却从未动摇过。
“你,”
智炫脸色气得铁青,被高兴如此斥责怒骂,再好的脾气也忍耐不住。
就在智炫准备辩驳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传來,“高兴,你难道忘记了曾与佛祖的约定,”
高兴身体轻颤,猛然回头,双目如电般循着声音望去,正看见胖乎乎的惠轮嘴角含笑,深邃的目光透着高深莫测,似是讥诮,似是愤怒,还有怜悯。
“惠轮小和尚,好久不见,”高兴眯了眯眼睛,淡淡地道。
惠轮一脸严肃,双目似是能看穿一切虚妄般,明亮深邃,即便是高兴也有些不敢直视,“高兴,佛祖祝你达成所愿,补全你颈上所戴金刚圣佛,今日你竟忘恩负义,扬言灭佛,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高兴心神大震,面色急变,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惠轮,他的來历甚为诡异,即便是亲密如章蓉几人也不曾知晓,然而惠轮却似是知晓一切般,让他莫名有些恐惧。
前世今生,高兴第一次对未知产生了恐惧。
死死地盯着惠轮,早被遗忘在脑后的那一幕突然浮现出來,这一看,高兴突然发现,面前的惠轮无论是神情样貌竟与那梦中的惠轮一般无二。
难道他……
这怎么可能。
高兴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但从惠轮的只言片语中还是能感觉到此惠轮与彼惠轮之间的联系。
孔飞星、岑琮、司马超凡等人亦是莫名其妙,不知惠轮与高兴说些什么,皆是愕然地看着二人,唯有智炫隐隐猜到些什么,脸上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高兴,既然你不守承诺,那小僧便代佛祖收了你的一身本事,看招,”
话音未落,惠轮便闪电般扑向高兴,蒲扇般的手掌裹挟着滔天的杀意拍向高兴的胸膛。
惠轮突然暴起出乎了孔飞星等人的意料,但他们的反应却是迅捷无比,几乎在惠轮动作的同时一起扑向高兴。
高兴为惠轮口中的消息乱了心神,一时不查,竟使得先机尽失,饶是高兴武艺高强,胆略超凡,此时也是不敢有半点懈怠,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