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荣对于年初三一大早,都尉府侍卫就面无表情地闯入家中,二话不说将他带走,已经出离愤怒了。
他问过几次缘由,那侍卫头领都只表示奉命行事。于是他沉默下来,胸臆中酝酿着一团怒火,越燃越烈。反正他孤身一人,无牵无挂,那什么什么狗屎魏小姐,心胸狭窄到天怒人怨,干脆今天就做个了断。
不想走着走着,他觉得不对,这好似不是去都尉府的路呀,正犹疑着,那侍卫头领转身呵斥越走越慢的他,“走快些,大人还等着呢。”
话音刚落,迎面跑来一队着甲戴盔的操练兵卫,目不斜视,跑得整齐,嘴里呼呼喘出白气。他们从永荣身边跑过,让永荣更不安了,蓦然间抬头,瞅见一个营房模样的高大门庭,上挂黑匾,匾书城西校场四字,门庭旁一左一右立两名持戟守卫,站得笔直,目视远方,头上盔帽的红缨在寒风中飘摇。
满腔疑窦说不出,永荣只能沉默,沉默地被侍卫押解进去,路过一片灰墙黑顶的营房区,又转过几条白石道,终于眼前豁然一亮,好大一个跑马场,呃或者说,兵校场。
目测这兵校场,少说也有五个南关马市的遛马场大,一色赭红色细砂地,因着被铲了雪,还残留些雪渣子,正对面一个高高的点将台,台分三阶,此时魏弦正着枣红官袍外配黑甲,腰挺背直,两膝微分地坐在点将台最高阶上,专注看着校场上几队兵卫操练。
永荣仔细看了看,那几队兵卫操练得五花八门十分热闹,有的执了长戟在对打,有的解了甲衣在摔跤,有的拉满长弓在射箭。
很快,侍卫将他带上了点将台。
他老老实实站着。
侍卫头领上去通报后,不想魏弦竟从那张乌木矮脚长桌后长身而起,大步走下两阶,冷冷打量他两眼,“原来是你?报上名来。”
永荣低头抱拳道,“小民永荣。见过都尉大人。”
魏弦两手叉腰,东瞅瞅西瞅瞅,“蔡襄马帮的?”
永荣回道,“是。”
魏弦说,“听说有百步穿喉的箭法?”
永荣抬头,茫然地啊了一声。
魏弦手一挥便转身,“给他弓箭,带去靶场。”
永荣完全摸不着头脑,“魏大人,我……”
魏弦已转身,闻声扭过头来瞅他,紫膛脸上双眸炯炯,大胡髯虎虎生威,“你给我好好射,敢耍半点滑头,今儿这个门,你要出可以,得先脱层皮。”
永荣欲哭无泪,觉得自己平日与人为善并无作孽,怎么就招了这么一对惹不起还变态的官家父女恨,想着方儿来折磨他。
侍卫将他带下点将台,一个兵卫跑过来,将一张普通长弓并一个红漆箭壶塞给他,然后跑开,和另几名兵卫,嗨哟嗨哟搬来十座人高的红心箭靶,一字排开。
魏弦挥挥手,一个兵卫抡起大锤,敲响点将台上的牛皮战鼓,下面正操练得热闹的几队兵卫,顿时鸣金收兵,哗然一声,各就各位,分列数排,瞧着很是训练有素干净利落。
一时间,兵校场人声寂寂,众目睽睽,皆看向拿着长弓箭壶惴惴不安的永荣。
永荣不安地去和那个侍卫头领说,“大哥……”
侍卫头领目不斜视果断打断他的话,“少废话。都尉言出如山,你今天就是手断了,也要把这张弓拉开。”
永荣崩溃,只好放下箭壶在脚边,取出一支长箭,站直身子,凝目望向那十座箭靶。
目测那箭靶离得也不远,至多不过五丈远,要命中红心也是不难的。
侍卫头领或是见他一脸屎的纠结模样,起了几分恻隐之心,好心好意提醒他,“十靶全中哦。”
永荣手一抖。
魏弦还是在点将台上坐得笔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时有侍卫从外面飞马疾驰进来,下了马,疾奔过来,在他耳边轻语几声,魏弦一脸平静,似早料及此,转头淡淡吩咐了两句。
刚吩咐完,耳边忽然听得啪的一声,转头看去,那永荣已张弓射出了第一箭,眯眼看去,倒是正中红心。
骑射是军中基本功,众兵卫也不觉奇怪,静静再看。
那永荣似是觉得早死早投胎,干脆加快速度,射完第一箭,弯腰又抽箭码上,微移步,拉满弓飞快射出,又中红心。
再移步,再上箭,再拉弓……
啪啪之声接连传来,很快十箭出鞘,箭箭直中红心。一个兵卫跑去箭靶处细细查看后,呼哧呼哧跑上点将台禀道,“回都尉,十靶全中红心。”
魏弦眯眯眼,手一挥,“移靶十丈远。再射。”
此令传至永荣处时,他好吐血,拉弓开箭要力气的好不好,再射十箭,都尉大人,老子手酸啊。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又飞马前来,不知通报了什么,魏弦面色一沉,“胡闹,女子不得擅入校场,让小姐速回都尉府。”
侍卫哭丧着脸说,“小姐有大人您的腰牌,无人敢阻,已一路畅通无阻进来了。”
魏弦气急败坏,他真是欠了他这宝贝女儿的。正郁结,兵校场入口已出现一辆青篷马车并几骑,那几人翻身下马,正是有蔡襄霍安二人。
魏弦气急败坏地走下点将台,带了一群侍卫,气急败坏地向入口处走去。
永荣听得动静,转身一瞧,大吃一惊,蔡襄霍安怎么也来了?
蔡襄霍安二人见魏弦带人来势汹汹,赶紧抱拳行礼,“见过魏大人。”
魏弦脚下不停,行走如风,从他们面前走过,只冷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