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琴眼角抽了抽,抬手揉着后颈,有些心不在焉的盯着车顶。银色流苏随着马车的移动而晃动,淡淡的光芒一晃一晃的,看得她都有些犯困了。
夏侯御风敛去表情,看着对面心神不属的女子,“陪我下盘棋吧”。
璃琴收回目光,晃了晃脑袋,瞥了眼桌面上的棋盘。一看到那些纵横交错的黑色线条,她就头皮发麻。
她有些窘迫的小声说道:“我不太会下棋”。
夏侯御风笑说,“只要会就行了”。
璃琴无奈的点头,“我下棋从没有赢过”。
虽然璃琴再三声明自己的棋艺很差,夏侯御风便也没有抱多大期待。可是此刻,看着棋盘上的棋子,他终于见识到了,她的棋艺不仅是‘差’字可以形容的,而是烂的一塌糊涂。
夏侯御风扔下指间的棋子,“你学了多久?”
璃琴举起左手,五指分开,轻轻摇了摇。
棋艺差也没什么丢人的。她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萧凌。人都说名师出高徒。然而萧凌却遇到了她这块朽木,再好的棋艺也无用武之地。再说萧凌对她一向纵容,很多时候她都偷懒耍滑,很少认真学过下棋。
“五年?”夏侯御风微微挑眉,显然是不敢置信。
璃琴羞赧,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我这人有点笨,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她掩嘴打了个哈欠,将被子往身上一卷,倒在榻上就睡了起来。
夏侯御风见此不禁皱眉,“怎么一直在睡觉?今晚到运城找个大夫看看吧”。
璃琴懒懒地说道:“我二哥治不好的病,天下就没有人能治得了了”。她只是身虚体弱,需要好好将养。这些天车马劳顿,晚上又宿在野外,能不困倦么?
夜深人静。
客栈的一扇窗户被推开,一个瘦小的身影爬出窗户,抓着一根绳子滑到地面,鬼鬼祟祟的往后门走去。
璃琴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前,回头看了眼,手刚放在门闩上,背后传来冷淡的声音。
“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璃琴手一抖,身体僵住,半天后才慢慢转过身,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咬唇细声说道:“风隐大哥,我……我想如厕”。
风隐目光在她肩上一扫,挑了挑唇,“背着包裹如厕,我平生倒是头一回见”。
璃琴讪笑,沮丧的垂下脑袋,一步一顿的返回,不死心的回头看了眼院门。在野外露宿她不敢逃走,一是那些护卫不眠不休的守夜,二是荒郊野岭她担心遇到野兽,一个人不敢乱跑。好不容易住在了客栈,却还是跑不掉。
风隐好笑,“不去如厕了?”
璃琴转头瞪着他,“你们这样跟绑架有什么区别?我是担心你家主子,等我家人找来了,他们可不会像我一样好说话”。还有雪墨翎,以他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夏侯御风虽然逼着她去朝阳,但是不可否认,他一路上对她很照顾,不是坏人。且不论他有什么目的,对她确实没有做出过分之举。
风隐一直对她有求必应,虽说这里面有夏侯御风的命令。
现在,她已经无法看着他们受到伤害了。
二哥总说她是最无情的人,也是重感情的人。这样极端矛盾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呢?
风隐其实也很好奇璃琴的身份,只是主子不让他们去查她的来历。他看着她,皱眉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王爷身份高贵,王府也不是普通人家的院宅,就算你家里的人来了,又能怎样?”
说这么一大段话,他只是想套她的话。他是王爷的近卫,有责任保护王爷的安全,对王爷不利的人自然要防着。
一般人见了王爷都是毕恭毕敬的,可这个女孩在王爷面前畅所欲言,有时候甚至说出不敬之词。直呼王爷名讳已是以下犯上之罪,这丫头胆子倒大,高兴了还会跟王爷和颜悦色的说话,心情不好了就顶撞王爷。好歹人家是位高权重的王爷,她却一点面子都不给。
用她的话说就是,只是命好,投了户好人家,在老祖宗的荫庇下,生出来就是人上人,这种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的荣耀,没什么值得耀武扬威的。
璃琴有些惆怅的叹了一口气,“是王爷怎样?不过是个职衔。说实话,我长这么大,就只知道大夏王朝的皇姓是夏侯,其他的一概不知”。
风隐眉头拧得更紧。
璃琴踮起脚尖拍了拍风隐的肩膀,“我二哥的毒术可不一般,用起毒来神不知鬼不觉。我知道你们武功厉害,不过,毒药是不怕拳脚的”。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风隐很不解,这女子的思维奇怪,不能用常理来看待。
璃琴眨眨眼,“你们给我吃的穿的,我不想你们出事。风隐大哥,你就当没看见我吧”。
风隐摇摇头,“你要是走了,我的性命就不保了”。
璃琴翻翻眼睛,心里很不舒服。这个王爷太可恶了,居然派人监视她。
……
雪墨翎负手立在窗前,望着满园残叶,微微出神。他心里始终放心不下阿璃,原本准备过几天去京都的,可父亲今早让他去处理一件要事。这样一耽搁,他岂不是又要一两个月没有闲暇时间了?
铁矿怎么可能混入奸细呢?
付管家做事一向谨慎,怎么偏偏这时候出了篓子?
铁矿的事他从未插手,这次父亲为何指名要他去勘察?时间还是这么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