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挂念,却也不能为了女子搁弃家族事业。
雪墨翎从未如此心烦意乱过,也从未如此优柔寡断过。
秦杉看着沉默不语的主子。他还没见过主子有过这样犹豫的神情。早上老爷叫少主去商议事情,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少主从出来就一脸凝重,这都在窗子前站了近两个时辰了,午饭也没吃一口。
秦杉瞅了眼桌子上已经凉掉的饭菜,低声问,“少主,老爷说什么了?”
雪墨翎转身看了眼秦杉,挑了挑眉,好像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他走到桌前就座,抬眸扫了眼秦杉,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有事么?”
秦杉嘴角抽了抽,他都在这里站了一个多时辰了,合着他彻底被无视了?秦杉轻咳两声,“少主,属下来了好一会儿了。少主若没有吩咐,属下就告退了”。
雪墨翎喝了一杯凉茶,“你去准备一下,明早跟我去尧山”。
秦杉有点诧异,“您不去朝阳了?”前几天不眠不休的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不就为了能早些去找月姑娘么?怎么突然就要去尧山了?
雪墨翎蹙眉,“这件事缓几天,要是没有别的事,你先退下吧”。秦杉应了一声就出去了。雪墨翎吃了几口冷饭,有些食不知味。
昨夜收到清风传来的信报,说是已经到了京都,一路上并没有璃琴的消息,想必懿王走的是另一条路线。
只是,阿璃跟一个男子朝夕相处,毕竟是有损清誉的。
他心底确实很介意这一点。
阿璃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气质,不经意的吸引人,让人不自觉的就想靠近她。
……
自从偷跑失败后,璃琴就没给过夏侯御风好脸色,多说一句话都嫌累。
越靠近北方天气越冷,寒风簌簌,落叶纷纷,一派萧索冷寂之景。树木干枯,枝条上只剩下零星的几片枯叶,在风中摇摇晃晃欲坠不坠,似是濒临死亡的蝴蝶在垂死挣扎,那般的绝望。
目之所及,草木枯黄,万物凋零。
残阳似血,霞光染红了半边天。山岭深处传来一声声鸟雀的鸣叫,更显凄凉。
夏侯御风看了眼蜷缩在榻上熟睡的女孩,好笑地摇摇头,从没见过这么能睡的人。除了吃喝睡觉,好像别的事都不关心似的。他看了一会儿,解下披风,轻轻盖在她身上。
璃琴撩了撩眼皮,睡眼迷蒙的看了看夏侯御风,困意十足的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的嘟囔几句,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夏侯御风笑了笑,移去榻上的矮几。璃琴立刻舒展腿脚,侵占地界。
璃琴醒来时正好到了一座小镇,揉着眼睛坐起来,听着外边小贩的吆喝声,望向坐在榻边的男子,问道:“到哪里了?”
夏侯御风扶着璃琴的胳膊坐好,反身拧了条湿帕子给她擦脸,笑说,“这里是沩水镇,你醒来的正是时候,到了客栈就能用晚饭了”。
璃琴刚睡醒来,脑子有点迷糊,温热的帕子触上面颊,竟然忘了反应。他的动作很轻,帕子柔柔的抚过脸颊,软软的就像棉絮一样。她怔怔的看着他,那双冷寒的蓝眸宛若一池碧波,明净柔和。
脑中不期然的闪过另一双墨色的眸子。
在淮阳城时,她养病的那些日子,雪墨翎亲手给她净脸,又亲自喂她吃饭喝水。她要是闹脾气了,他便板起脸训斥她。有时候她不肯服药,他虽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却软硬皆施的非看着她喝下药才肯罢休。
明明关心人却不肯说出来,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一点都不可爱。
心头一触,她脑袋往后一仰,慌忙避开,拿过帕子自己胡乱的在脸上抹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傻笑两下。
她这几天闹别扭,动不动就不理睬他。然而夏侯御风却不恼,而且很有耐心,每天嘘寒问暖的,弄得她都没脾气了。
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夏侯御风这样关怀备至,璃琴也不好意思对他发脾气了。只是他这样莫名奇妙的对她好,让她感到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要怎样跟他相处了。
夏侯御风缓缓收回手,眼睫低垂,遮住了眸中的情绪。
璃琴悄悄抬眼,觑了一眼,顿觉拘谨起来。心底暗暗叹息,无缘无故的干嘛对她这么好?弄得她都不自在了。
马车停下后,风隐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主子,到客栈了,请下车吧”。
璃琴心里一松,立刻钻出了马车,跳到地面拉着风隐的袖子,“晚饭我要吃荤菜,记住了,全荤菜。这几天吃草都吃腻了”。
夏侯御风掀开帘子,笑看着璃琴,对风隐说道:“按姑娘的吩咐做,快去安排吧”。他心里有些好笑,蔬菜在她嘴里都变成青草了,还说自己是吃草长大的。
夏侯御风步下马车,动作优雅而高贵,一瞬间就吸引了不少目光。他抬眼望向远空,神色中有丝迷茫,还有几分淡淡的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