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含芳小筑一片宁静,前院嫣红正在梨花树下收集新落地的花瓣,高高的梨树上还坐着一个小丫头,才留了头发,挽了两个丫髻,上面就近取材的簪了一朵梨花。梨树的树枝上挂着一个花篮,小丫头正在细心的采摘着那洁白芬芳的的花朵。
“这些花太密了,疏一疏以后结的果子才会又大又甜。”树上的小丫头眉开眼笑的自言自语。
“品蓝,你这个馋鬼,就会惦记着吃。”嫣红扑哧一笑:“我倒是觉得,照你这么说,每个树枝上留一朵花就够了,那结出来的果子肯定会有脸盆那么大,也会甜得不行!”
“哎呀呀,嫣红姐,你就记得拿花去淘那胭脂膏子!”品蓝在树上不乐意的撅起嘴:“拿了做胭脂膏子,不如吃到肚子里去!”
“你就整天惦记着吃,真是一个吃货!还不快点把该做的事情做完,等会姑娘该醒了!”院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女,看着树上的品蓝摇了摇头:“赶紧的帮嫣红把花弄好,仔细姑娘立时找她有事情!”
“娘,你回来了!”品蓝惊喜的大喊:“姥姥身体好了吧?没什么事情吧?”
“没事!多亏咱们姑娘给开的药,服了三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阿弥陀佛,姥姥总算好了!”
这时嫣红已经直起身,摇了摇花篮,看了看里面满满的一篮子花,开心的对着门口妇人道:“吴妈妈这下可放心了,小姐这几天都在念叨着呢,快进来回了姑娘去!”
吴妈妈笑着走进院子:“是呢,这下总归放心了。姑娘没午休呢?”
嫣红的眼睛笑得如弯弯的新月:“本来倒是想午休的,后来大姑娘那边宝珑和四姑娘那边的春兰过来了,和绒黄那小蹄子在嚼舌头,姑娘就被吵醒了,这会正问着她们话呢!”
——问话?说得怪好听的,说白了就是正在开着小会八卦呢!
姑娘遣了自己和品蓝到外面摘花,也是叫她们兼职做站岗放哨的活计而已。
果然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吴妈妈喜得连眉毛都飞起来了:“什么事情叫这两个小蹄子一起过来了?”
口里说着话,脚却没停着,步步生风,一步踏入了内室的房门。
“姑娘,你可没看见呢,当时二姨娘那脸,白得和糊窗户的纸浆子一样呢……”春兰笑得很开心,耳朵上垂下的小坠子也一晃一晃的打着秋千,煞是娇媚。
“我们大姨娘倒是没说什么,估计她还很乐意大姑娘有这种心思吧。”坐在春兰旁边的宝珑撇了一下嘴:“原本自己也是奴婢出身的,眼皮子浅,比不过二姨娘原来也是官家女子,毕竟见识多一点。”
“春兰宝珑,你们这两个小蹄子,不好好伺候着姑娘,怎么跑到含芳小筑来嚼舌头来了?也不怕扰了我们姑娘歇息!”吴妈妈一进屋子,就听得这没头没尾的话,心里被撩拨得不行,赶紧啐了
春兰和宝珑,心想着还能听到她们再说一次。
果然,还不等春兰和宝珑开口,这边绒黄就已经说上了:“吴妈妈,你总算回来了!可叫我们挂心着,连姑娘都念叨得慌呢!我们刚也没说什么,就在说昨晚大姑娘和四姑娘在清远堂被老爷训斥了,叫她们今儿全搬到梨香院住,不许再和姨娘住了,回了蓼风阁和杏花天以后,她们和自家姨娘吵闹呢!”
解说词简明扼要,又适当的体现了对含芳小筑仆从里面地位高超的奶娘吴妈妈的挂心,还凸显了自家姑娘对下属的关怀——呃,绒黄真是越来越面面俱到,八角玲珑了!看了看绒黄那细眉细眼,润璃突然感到自家手下有这么得力的丫鬟,真是人生幸事!
“姑娘,我早就和太太说了,大姑娘和四姑娘该从姨娘住处搬出来!正经主子怎么能和那些半主半婢的住在一起,早晚得被带坏了去!”吴妈妈听了绒黄的话,一脸欣喜:“只是不知老爷怎么也管起内院的事情来了!”
“还不是我们家那没有眼色的姑娘!”春兰水汪汪的大眼睛瞟了一下歪歪斜靠在美人榻上的三姑娘,咽了下唾沫,看着三姑娘的眼睛里仿佛带着一点鼓励的神色,又开口非议起自己家姑娘来了:“你是不晓得呢,吴妈妈,昨天老爷在听雨轩设宴款待大爷家三少爷和武靖侯世子,我们家那没眼色的姑娘呀,啧啧啧……”
春兰软软的声音就像山谷里的黄莺,清脆清脆,又带着点婉转的腔调,听得吴妈妈心里无比舒畅:“四姑娘怎么着了?”
“她竟然在贵客面前落三姑娘的脸,晚宴以后老爷发火了,说她不知身份呢。”
吴妈妈神色激动起来:“她是什么东西,给我家姑娘提鞋儿都不配,怎么也敢在贵客面前疯言疯语的!老爷说得对,真是不知身份!”
“后来啊,回到杏花天,就一直哭呢。二姨娘劝慰她,结果倒好,她还做梦想要二姨娘去老爷那撒娇,要抬平妻!”
“做她娘的春秋大梦!”吴妈妈一脸狰狞:“二姨娘能和我们太太比吗?我们太太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人!一个做惯小妇的,成天就会狐媚着脸,拿乔做致的,还想做平妻!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看,头上面有没有诰命的青气影儿!”
说到激动之处,吴妈妈胳膊抡了起来,“吧嗒”,胳膊上挽着的一个包袱就掉到了地上。
“妈妈别这么着急,她说她的,我们且听着就是,老爷虽说平日里还算宠着那二姨娘,可心里明白着呢。”润璃看着自己奶娘真的急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