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眼!”阿南骂我,“你那些斥侯今天一连几遍的到我长信宫来探头探脑的,我就知道你又有事瞒我了。没想到竟是这事!”
她当着我的面将那玉牌收了起来,“这玉牌又不是给皇上的!”
我忙连连点头,“不是给我的,我不要,邓香说了,给咱儿子。”我看看阿南的脸色,“阿南别多想,还是去躺一会儿。身子都这么重了,还为这点事生气。”
“是你气我!”阿南声音略略高了一点点,有些嗔怪的意思。
我忙抱了她,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阿南,是我错了。不然你打我几下出出气?”
“谁稀罕打你这皮厚的……”阿南没有说下去,却是自己也笑了,“你若真是怕我知道,就不该天天赖在我这里与我厮守着。你躲着我点才瞒得住我呢。那样的话,我也好瞒着你想情人。”她挑战般的向我扬起脸。
我笑了一下,“这玉牌不是定情信物吧。”我说,看着阿南的脸。
“本来就不是。”阿南大大方方的说。
我叹了一口气,“邓香这是真正放弃了对吗?”我摸了摸阿南的头,“这块玉牌是可以调动南方暗桩的令牌是不是?”
阿南睁大眼睛看着我,这回她真有点吃惊了,“是!”她倒是爽快承认。
我爱怜的与她对视,在她大胆的目光中找到了她对我的感情,心里的某一处就那么突然一动,接着是酸酸甜甜的感觉扩散开来,“那就为我们的儿子留着吧,天下之大,南北合一,一切都是属于将来的。”我说。
大槐树番外
很多人都以为我不说话就没有思想,其实他们全都错了。我站在这里数百年,单是看到这宫殿的毁坏与重建,都已经看到了好几回。更不用说那些帝王将相在我眼前穿行来去,一时你杀了我,不久他又来杀了你。他们的人生起起落落,总是没完没了的露出蠢态。
这宫殿里早已经积满了血腥,偏偏新住在这里的人总是看不穿。
而我,作为一棵老槐树,看到的真的太多太多了,自然也就想的很多。想的久了,便也觉得愚蠢的人类真是没什么了不起。无论他们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都不会吃惊了。
我的沉默常常就是因为我想的太多,想的太多话才特别少。听说历史上伟大的哲学家都是这样的。别看我只能在风中摇摇头,我真的是一个哲学家。
我是一棵漂亮的槐树,对这一点我很自信。这洛京的旧宫里,要论高大华美,再没有谁能比得上我了。连楚皇后都常常夸我风姿爽朗,世上少有。楚皇后是个好人,是这几百年里我遇到的最有眼光的人。她说的一定不错。
但这几百年里,真正夸我的,也就只她一个而已。
唉,世人多是些浅薄之徒。这真的让我不能不摇头。哗哗哗哗。
我摇头摇的久了,有时也难免心烦气燥。有时看那起浅薄的世人也就难免会越看越不顺眼。这中间,最能折腾的,非元君曜莫属。他起的那座摘星阁——形状之丑真正是无以言表——更可气的是:那摘星阁竟是比我还高。
元君曜那小子,我从来不喜欢。各位看官不要误会,别以为我这是因为他有一次把蹴鞠踢到了我的头上而小气报复。我没那么小心眼。我是一棵槐树,一向以心胸宽广自居。我不喜欢他是因为他从来也配不上我的心爱——楚司南,楚皇后。
他是个没眼光的臭小子,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如此。
我还记得他还是半大小子的时候,他娘做主,为他订了钱家的女儿。他心中不快,被他老爹看了出来。太宗皇帝问他为何不乐,是看不上钱家的身世?还是怕钱家姑娘生的丑陋?还说若是不喜欢可以帮他退亲。
结果他叹着气对他爹说:“父母之命,儿没有反悔的道理……”
结果太宗皇帝哈哈大笑,“你这是即看重姑娘的家世,又看重姑娘的相貌啊,只是不敢说出来。”太宗皇帝像我一样摇了摇头。
我知道太宗皇帝为什么摇头,他们父子,和天下千千万万的男人一样,其实都是浅薄到不看重姑娘人品的渣男。渣就渣了,却绝不会自己承认说出口来。男人都是如此,太宗皇帝没办法指责儿子和他一样浅薄,所以只能摇头了。
什么?各位看官问我大槐树是男是女?
我不告诉你!
我是一棵高大的槐树,我为自己遮风挡雨。我从来不告诉别人我是男是女。
昨日里,那经常扑腾到我头上来的老鹤还拿这事取笑于我,它嘎着它那难听的嗓子呱呱叽叽地说:“大槐树啊大槐树,摘星阁房檐上的秄草妹子那日看到了你,觉得您老生得勉强算是玉树临风,她托我向你提个亲,她就不嫌你矮她半头这事了,决心勉勉强强下嫁一回。当然,前提得是你槐树是个汉子!”
这叫什么话!傻瓜才会娶秄草那傻丫头,自以为生在摘星阁的檐瓦上就可以高人一头了?依我的性子,能与我为偶的,必得那能和我并肩的大树才行。
老鹤这粗鄙的家伙!仗着它是皇后娘娘的心爱,竟是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其实老鹤本就是个粗鄙的家伙,世人常被它那身黑白鲜明的华羽骗了。以前楚皇后才来住长信宫时,它是不常来我这里的。那时的它,,应该说还是一只小鹤,白色的硬羽还没长全,不时露出个灰色的毛屁股。他兴冲冲的只想着能一展抱负,专找那热乎的地方凑。我看它常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