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如这样想着心事,手中不小心稍重了些,顾盼宇痛得发了一声闷响,方锦如急忙道歉,下意识地俯下身去,轻轻吹着他的痛处。
那口中清风,卷过脊背上药酒,阵阵薄荷般的清爽,痛楚霎时减轻了许多,但是在这之外,却又有一丝别样的感觉,像是拿着纤纤细羽,轻轻搔在颈间,一阵微小的酥麻,不经意地传遍了全身。
顾盼宇登时跳了起来,转头红着脸道:“方锦如,你做什么?”
方锦如没想到顾盼宇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愣道:“怎么了?”
顾盼宇冷着脸,虽然脸上尚有未褪去的红晕,语音也有丝丝沙哑,语气却严厉:“你别动什么心思挽留我,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白了,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你也知道,我的心里只有珠玉一个人,你这样诱惑我,一点用都没有!”
方锦如这才了然,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原来顾盼宇这个人,是这样敏感的。
心中哭笑不得,前世和他未有任何的肢体接触,更不必说这样赤裸相见,也自然不知道他这方面的趣味和性情,不知道他竟然有这样敏感的神经。
若是真如同他嘴里所说,他便也不会跳将起来,他这样厉声呵斥,正凸显了他本身受不了这样的挑逗的事实。
方锦如突然觉得他有些可爱。
自己前一世一味想取得他的爱,不是没有缘由的。他相貌俊秀,玉树临风,又是自己法定的老公,面对这样一个花美男,当时单纯的自己动了心,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当那满腔的热情终究无法唤回被珠玉蛊惑的心,方才明白过来,这一步步行差踏错,并没有遵循真正可靠有效的方法,都是徒劳。
他的一往情深给了珠玉,坐怀不乱给了自己,如今想来,竟觉得无比可笑。
可是,现在,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挽留住他?
---**---**---
租界云乐大舞厅霓虹艳丽,门前已是香车如织、宾客络绎。
椭圆的大厅里,光线时明时暗,前面是金壁辉煌的舞台,一个衣着十分华灿暴露的女子搂住麦克风,通红如血的唇瓣开合,悠渺暧昧的调子便在半空流转开来,诱人心魄。她身后的舞女个个露着雪白的大腿,一抬一落,吸引着台下宾客的目光。
四下的座位摆放合理有序,全场约莫能容几百人。金发碧目,盛装而来的洋人,也不在少数,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多数还是黑头发黄皮肤的名流之士,衣冠楚楚地坐在桌旁,由穿着白色制服的侍者斟上美酒香槟。
却见一人踏进门来,徐步坦然而入,目光却并不像他人一般流连在台上的舞者歌女,或者是在舞池婀娜的女子中寻找目标,而是径直走向最后排最隐蔽的座位,那里是客人的禁区。
“禁区”由几个黑衣青年守着,见来人一袭黑色礼服,衬了倜傥身段,举止间带着贵气,似有察觉,但仍是抬了抬手,来人一摘礼帽,抬头朗声道:“是我。”
那守卫青年方才点头行礼,笑道:“蓝先生。”
来人正是蓝光侦探所的名侦探——蓝光。
蓝光此时微微一笑,道:“二少在里面么?”
“在,您请。”
此时乐声又起,场内灯色光影变幻,舞池中无数小灯闪烁,晃得人眼花缭乱。此处装饰比宾客处更加华丽舒适,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随着场里的灯光一起明明灭灭,真皮高背紫色沙发上,如蛇一般盘踞着几个女子,但是都依附在两端的黑衣青年身上。
中间的位置,反而显得空荡了许多,似乎沙发两侧的黑衣青年刻意与中间保持着安全的距离,那里形单影只地坐着一个穿着宝蓝色西装的年轻人,手中拿着晶莹的玻璃杯,杯里盛着飘香的樱桃白兰地,泛着美丽的琥珀金色。
这年轻人只是独自地坐在那里,听到来人的声音,似漫不经心地一抬首。
刹那,周遭光影陆离,酒色芬芳馥郁,艳光熠熠的天地,似突然变得黯淡无光,唯独那绝色容颜似火焰舔噬,眸中刻薄威严,神情睥睨天下。
“你来了。”他的声音很小,很容易淹没在四下的音响声中。
可是,他开了口,那沙发边角上的莺莺燕燕却都突然住了嘴,座中众人皆翘首屏息,无人敢有半分喧哗。
蓝光觉得身上肌肉不由地紧绷起来,虽然和他已经无比相熟,可是见了面,却依然有种难以抗拒的压迫感。
“二少,你上次送我的雪茄很不错,我再来向你讨一些抽抽。”蓝光刻意地开着玩笑,想让气氛变得自然一些。
二少轻轻抬了抬手,彬彬有礼的笑容下透出令人背脊发凉的冷意,旁边的散人尽皆散去。
蓝光落座在他身旁,他自然而然地递给他一杯白兰地,轻轻举杯示意,同饮了一口。
光影迷乱,蓝光在那浮光之中微笑也是温存惑人,缓缓道:“天下的事就是这样巧,你知道我今天接了一个委托,委托人是谁么?”
二少眉宇一挑,却并不答话。
蓝光料得他也不会和他猜谜,只是得意自己卖了个关子,又笑道:“你还记得上次你派人让我查的那个女人么?查出来是顾氏的少奶奶,叫方锦如的……”
“哦?”二少惜字如金,此时语调已透出十分兴趣。
蓝光不敢再拖延着吊二少的胃口,直言道:“今天,她居然成了我新案子的委托人,你说天下的事,是不是这样巧?”
“她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