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的生辰也简单。
闻氏说大肆操办,也是自家内部的热闹,请了诸位姨娘和姊妹,开了桌宴席,又请了两个说书的女先儿。
一个外人也没请。
亲戚朋友家送了生辰礼,宫里的陆芙也托叔公带了份出来。
陆茂自然也送了。
四月天气晴朗,温暖舒适,午后的阳光明媚,铺了满地璀璨的金光。
众人穿着轻盈的春衫,心情甚悦,簇拥在花厅听女先儿说书,津津有味。
只是大姨娘仍无精打采。
陆落也心不在焉,不时往门口看几眼。她端着密瓷茶盅,粉润的指端沿着茶盏缓缓摩挲着,有点心事。
“看什么?”闻氏问陆落,然后喂十娘喝水。
十娘的乳娘正抱着孩子,坐在闻氏的下方,闻氏拿了杯温热的水,用瓷汤勺喂十娘。
十娘眉开眼笑,很喜欢听书的样子,让闻氏又惊又喜,觉得十娘不同寻常。
她大概忘记了十娘是谁的女儿,将十娘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没有芥蒂,疼爱极了。
陆落的心不在焉,也逃不过闻氏的法眼。
“......颜将军,他说他要来吃长寿面的,不知是公务耽误了,还是其他。”陆落道。
闻氏轻笑:“着急什么?他既答应了,自然会来的,三郎是个守信之人。”
陆落颔首,慢慢呷了口茶。
她们说着话儿,女先儿已经说完了一段。
陆茂也在听书,可能是京里的说书和江南不同,陆茂听得兴致盎然。
陆落的庶弟陆慕依偎在陆茂身边,对这位堂兄既崇拜又亲热。
三姨娘霍氏凑到了陆落跟前,低声对陆落道:“姑娘,奴有句话说。”
“现在说?”
“就一两句。”三姨娘笑道。
陆落起身,和三姨娘出了花厅,站在屋檐下。
春风和煦微醺。带着花的香甜。阳光投在屋檐下,一圈圈金色的光晕。
陆落轻轻拢了下袖子,问三姨娘何事。
“奴不通学问,慕儿启蒙三四年了。奴 也不知他是何等光景。老爷病着,奴想请二少爷指点慕儿几分。”三姨娘道。
三姨娘看得出,陆茂将来有前途。
陆其钧现在病着,一日重似一日,陆落花了很多钱给他请大夫。也不见半分起效,估计熬不住几年。
没了父亲,又没有亲兄弟,自然要依靠堂兄弟了。
陆茂是嫡出的嫡子,而陆慕是庶支的庶子,身份上还是有点差距,单单三姨娘去,未必能巴结得上,需得陆落从中周旋。
“这有什么?”陆落道,“二堂兄很喜欢慕儿。最近他也空闲,下半年才开始读书,让他指点慕儿,他还是乐意的。”
三姨娘听了,很欢喜。
“......先生和老爷多次说,慕儿的字还没成型就看得出不济,二少爷若是能替他校校笔锋,就最好不过了。”三姨娘道。
陆落颔首:“我会告诉二哥的。”
既然三姨娘求陆落,陆落也要让她出出力气。
陆落问三姨娘:“有个守真道姑,她常到家里来吗?”
“她呀?”三姨娘微微冷笑。“她可势力了,从前是先夫人跟前走动的,先夫人很信她。后来她去了南边上十年,五年前才回京。说得了仙机,已经能通天了。我们求她一道符水,她不是要昂贵的银子,就是推辞没有,只跟简姨娘要好。”
守真道姑,是大姨娘的人。
三娘的死。让大姨娘痛恨陆其钧。那么大姨娘会不会趁机对陆其钧下手?
陆落听说陆其钧最近在喝守真道姑的符水。
“她跟先夫人很亲近?”陆落反问。
三姨娘点点头,很肯定。虽然三姨娘进府比较晚,那时候原配孙氏都去世多年了,三姨娘却也打听到了。
“你不说,我倒不知道。”陆落略有所指。
三姨娘淡笑,余光瞥了眼四周,怕隔墙有耳,压低了声音对陆落道:“奴也是偶然听说的。守真道姑身边,还有个师妹,倒是个灵巧人.......”
陆落明白过来,微微颔首。
两人说了半晌的话,但见大姨娘的丫鬟借口寻东西,走了出来,大有盯梢之意。
陆落眼眸一沉,那丫鬟还佯装不知,笑嘻嘻给陆落和三姨娘行礼。
三姨娘不说话了。
回到了花厅,陆落的心思从颜浧身上,就转移到了守真道姑的身上。
若是那道姑对陆其钧下手,让陆其钧早死了,陆落就要守孝三年。
她尚未出阁,而颜浧已经二十九了,他耽误不起。
除了陆落,其他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包括闻氏。
到了申正,说书结束了,大家各自散开。
陆茂跟着陆落和闻氏进了正院。
陆落就把三姨娘的话,转告了陆茂,希望陆茂能教导陆慕几句。
“可以啊。”陆茂笑道,“慕儿乖巧可爱,我很喜欢他。若是四叔不介意,我可以教导几日。”
“慕儿是要科考的,你帮我看看他现在的西席,到底是个什么光景,能不能胜任。”陆落道。
陆其钧是个读书人,但是极其不着调。他聘请的西席,陆落不太放心。
陆茂在书院读过多年,见识了很多名儒,他更了解先生的资本。
“好,我明儿去看看。”陆茂道。
他们正说着,小丫鬟就领了颜浧进来。
颜浧换了件青灰色的直裰,修长挺拔,眉宇俊朗,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半分胡茬,进了正屋。
他先给闻氏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