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轮到了水长宁做饭。
他早早收摊回来。
和昨天一样,街坊们都取笑他,围着他看热闹,没人真心实意找他算卦。
不过,他心境已平和了,不为此而恼怒。
他恢复了波澜不惊。
“......我明天要去趟县城。”晚膳之后,陆落告诉他。
水长宁点点头,和往常一样,不多问。
陆落却难得多说几句,跟他解释道:“白老叔有个亲戚,算是他的远方表侄,做粮食生意的,叫魏蛉。
魏老爷十五年前遇到一位游历的中土术士,说给他布置一个法阵,助他发财,魏老爷把家中一樽大玉佛相赠作为酬劳。
那时候魏老爷的父亲刚去世,玉佛是他父亲的,他不知其价值,就送给了那人,让他布了个法阵。
后来翻阅他父亲的旧稿,才知道那玉佛比他所有的家业都值钱,是汉代的。”
她说起就滔滔不绝,水长宁眸光微凝,静静看着她,好像在说大妹子别扯有的没的,赶紧整正事。
陆落明白他的眼神,话题收了回来:“总之呢,魏老爷听了那个术士的话,在自家的祖坟布了个法阵。
从那阵法布起,他生意是越做越好,可他和他太太的身体却非常差了,他今年四十多,没有一儿半女,也没精力纳妾。
他疑心是那阵法的问题,早已将法器丢了,身子却好不了。他从外地请过几名高道,效果微微。
今天他到白老太爷家中拜年,老爷子提到了我。他听闻我是中土的玄女,就想请我去看看。事成之后,给三百两白银。”
在贫瘠落后的南疆,银子更值钱!
三百两,足够陆落和水长宁半年的生活所需,还有回去的路费。
陆落不可能再问人家要三千两,这超过了魏蛉能承受的范围。
南疆跟湖州府不同,他们没那么多银子。
“嗯,要我送你么?”水长宁问。
陆落原打算说不用,她也没想过要他送的。
只是,想到他明天再去街头摆摊,被人当猴戏看,陆落于心不忍,道:“那太好了,辛苦你送我,我回来给你脚力钱。”
水长宁对她的调侃,好似没听懂,面无表情先回房了。
陆落睡觉之前,还是想起了颜浧,他的放弃让陆落深感意外,总感觉他还有后招。
同时,她也有点难过,混混沌沌想了一晚上。
次日清晨,魏蛉安排了马车接陆落。
陆落却乘坐自己的马车:“我师兄送我,这样方便,我回来就无需您派人送,大家都省力。”
魏老爷对陆落的话,言听计从。
水长宁打量了一眼魏老爷,见他命格中并没有什么财运,现在生意做得这么大,多半是用健康运换来的。
打量完毕,陆落已经上了马车,水长宁驱车上路。
从黎平镇到县城,十里路,有两段山路,其余地方也是泥泞坑洼,不太好走,过了午时才进城。
小县城不大,进城约莫一刻钟,就到了魏老爷家。
“玄女,咱们先吃了午饭,再去祖坟看看吧?”魏蛉问陆落。
当初那道士,替魏蛉布置法阵,说布在祖坟比较好,更容易成功,魏蛉就答应了。
他后来也是束手无策。
他想过搬迁祖坟的,只是其他道士都建议他,轻易不要动祖坟,否则有灭顶之灾。
魏蛉就真的不敢动。
“有劳了。”陆落道,她有点饿了。
颠簸了一路,她更需要休息。
陆落说,她和她的师兄都是吃素斋,让魏蛉准备几样素菜。
魏蛉安排下去,对丫鬟道:“去告诉太太,就说玄女来了。”
丫鬟道是。
片刻之后,魏蛉的太太从内院出来了。
魏太太和魏蛉一样,常年生病,苍白消瘦,手里杵着一根螭头拐杖,颤颤巍巍的,四十来岁的人,看上去像五六十。
看到陆落时,魏太太震惊失措,手里的拐杖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她嘴唇哆嗦着,指了陆落。
丫鬟连忙把拐杖捡起来,塞到她手里,她的手已经止不住的发抖。
“神仙.......”魏太太眼底涌上了泪,“我怎么见着了活神仙?”
说罢,她就要跪拜陆落。
陆落快步上前,搀扶住了她,见她情绪激动,陆落给魏蛉使了个颜色。
魏蛉就亲自搀扶着他太太,回了内院。
置办好了饭菜,陆落和水长宁用过之后,由魏蛉带领着,去魏家的祖坟看情况。
出了魏家,路过大街上,突然马车猛地停住了。
陆落、水长宁和魏蛉同乘,她和水长宁坐了一方,马车急促停下,大家都没有防备,陆落整个人往后倒,全压在了水长宁身上。
水长宁这个人肉垫子还不错,至少陆落没撞到车壁。
魏蛉则比较惨,磕到车壁上,一声清脆的响,碰得脑袋嗡嗡的。
“怎么回事?”陆落先爬起来,掀起车帘,却见马路中央,横着两条板凳,几个年轻人坐着,得意洋洋。
其中一个生得白皙俊朗,穿着宝蓝色的直裰,带着金冠,很是富贵。
陆落先伸出脑袋,让拦路的那行人一惊,有两个吓得站了起来。
俊俏公子也微讶。
魏蛉旋即下了马车。
“......拦车作甚,你父亲呢?”魏蛉认识这个年轻人。他撞得有点狠,头上起了个包。他身子不好,这会儿眼前还发晕呢。
俊俏公子叫夏炎,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