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人便是那王家送进宫来的女儿,名禹君,年十七。本只是御女身份,即便陪皇帝下了一夜的棋也不曾有所改变。今儿下午时分赵子霈忽闻青妃负气带了公主出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封了王御女为贵人。
赵子霈心中不快,小太监的一声通报让他心烦,蹙了眉道:“王贵人?她来做什么?”
卫承德忙恭了身提醒道:“皇上下午册封贵人的时候点了贵人侍寝的呢。”
经这么一提醒,赵子霈才想起来确是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当时自己在气头上随口说说而已,而今人已经被送了来,才发现根本不曾动过那样的心思。
“送她回去吧,朕不想见。”
卫承德打了个千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龙阳殿的内务管事刘全见了卫承德出来,忙陪了笑脸上前行礼道:“德公公,奴才奉命将王贵人送来了,公公帮忙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这龙阳殿总管一职空了好些时候呢!”
刘全说着朝身后扛着美人的两名太监一招手,那两人便抬了脚,打算将人往殿里送。卫承德一看要出事,忙压了声儿喝道:“蠢货,亏得你跟着杂家这么久,连皇帝的心意都吃不准,真是不中用,还妄想龙阳殿总管,真是不自量力。”
扛着美人的小太监被这么一骂早已停在了玉阶边进退两难,那边刘全无故受了斥责,心里也是直泛着嘀咕,面上却依然堆着笑道:“德公公的意思奴才不明白,还请指点一二。”
卫承德一甩手中的拂尘,不耐道:“皇上下午不过是在气头上随便说说,你倒好,将人就这么送了来,当真是愚蠢至极。”
“这——”刘全一听慌了,自己只顾着讨好皇帝,本以为这王贵人会成为这后宫的新宠,适才去仙灵院宣贵人的时候也是做足了谄媚功夫,不想忙活了半天只是白用功,还险些铸成了大错。
卫承德见刘全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抬脚踢了他一个趔趄,怒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人送回去?”
刘全一惊,迎上卫承德怒其不争的眼神裹得严严实实的王贵人,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朝手下二人挤了挤眼睛,灰溜溜地去了。
卫承德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当日太子狠心舍了那莫二小姐的时候他便猜到会如今这般光景,却不想皇帝的悔责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说午间那莫青离匆匆地乘了轿辇,宫门守卫见了念伊殿的腰牌,又是趁轿,只当是品级高的掌事出宫办事,哪会晓得轿子里的会是青妃?待内侍府的人前来质询的时候,青妃的轿辇已经出宫一个时辰了。
得知青妃出宫回了府,成国公府的人一时间显得无比的兴奋,以为是皇上恩准青妃回家省亲,待众人见了青妃冷着的一张脸之后,才都讪讪地敛了笑意。
莫青离冷冷地看着跪了一地的众人,当先的便是她与这具肉身的父亲莫谨言,嘴角不经意地翘了翘道:“父亲大人快起来吧,这般折煞女儿,女儿哪受得起?何况女儿往后要长住国公府,若都像这样多礼,当真是难受呢。”
莫谨言面上波澜不惊,心里早已经将各种可能寻思了个遍,却不晓得青妃这次突然回来是因为什么,于是微微抬了头看向青妃身边的俞清,见俞清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又行了大礼,率先起了身来。
只听莫谨言恭敬地说道:“娘娘说笑了,娘娘该在宫里陪着皇上,怎能长住母家呢?”
莫青离嘴角弯了个极好看的弧度,顿时让这阖府的女眷失了风采:“父亲这是要撵女儿走的意思么?”
莫谨言双手举头一揖道:“所谓出嫁从夫,娘娘身为后妃,当时时谨言慎行,若是一步踏错,便是牵连全族的大罪。”
莫青离闻言冷了眼眸,斜斜的瞟向大厅中央的她的父亲,心里真是感慨万千。想当初莫谨言那般地宠爱着莫青衣,从来未曾正眼瞧过那正房嫡出的莫青离,如今青衣嫁做人妇,他便也是这般冷了心,忘了眼前的青妃也曾是自己的掌上明珠么?
“哎呦,瞧你们这父女两,哪有一见面便吵的呢”!莫夫人刘氏见势头不对,出了人群打着圆场,又转头对着莫谨言道,“衣儿好容易回来一次,老爷你就不能少说几句?”
莫谨言一把推开挡在中间的莫夫人:“你懂什么?无知妇人,还不快退下?”
莫夫人几时受过这样的气?又是当着所有下人的面,顿时撒起泼来,哭天喊地地,一时好不热闹。
莫青离起身离开了座上正位,搀了莫夫人的手,对着身后的莫谨言道:“父亲多虑了呢,本宫只是在宫里待得乏了回来小住几天,又哪里会严重到祸害全族去了?这次本宫带回了小公主,让二老也提前感受一下天伦之乐。”
莫谨言听她又自称是“本宫”,心想定不是获了罪被遣送回来的,又看青妃身边婢女怀中抱着的婴孩,才最后信了青妃的话。
人群中一妇人慢慢地转出来道:“娘娘一早便该说清楚,如此老爷也不至于误会了呢。”
莫青离斜睨着说话的妇人,这妇人名叫周惠,本是青离母亲带过来的陪嫁,却在进府不久趁莫谨言醉酒与之行了苟且之事,莫谨言当时却不顾母亲的哭闹,执意将周惠收到房中做三房,听说她本也替莫谨言生过一个女儿的,后来却被人拐走了,至今也不曾找得回来。
“惠姨娘说的是呢,是本宫嘴拙不会说话,惹得父亲大人不高兴,真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