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闯进来的两个下人也早已收起了得意的神态,两腿发软,“噗通”一声跪了。那谢蓉华先是一愣,大概也是没想到王禹少当真会如此绝情,可是只一瞬功夫便已恢复如常。
谢蓉华自顾扶了身边的圈椅起了来,瞪了一眼拢在锦被里的莫青离道:“将军当真要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得罪我谢家么?”
王禹少本便是心境不佳,这谢蓉华平日里仗着出生也是横行惯了,府中下人皆是有苦不敢言,而今竟险些出手伤了青妃,让他怎么不对她怨恨?
“你就是仗着出生,以为我不敢动你,才这般猖狂么?”王禹少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教养也是极好,此时仍旧是不动声色,只轻言反问。
谢蓉华守着活寡这么多年,早已是怨怼极深,见王禹少又是如此护着榻上的女人,更是恨得咬牙切齿:“猖狂么?我怎么倒不觉着呢?你带兵在外的这么些年,我替你操持家业,克尽孝道,婆母去世的时候也只有我与小姑侍奉在侧,我如此不辞辛苦,却只落得个猖狂的名声么?”
莫青离听着谢蓉华如泣如诉的一番陈述,心里不免一阵讪笑,将军府如此庞大的基业,何时轮到一个女人来打理?若说到膝下尽孝,瞧谢蓉华性子中的急躁,也不像是温良贤淑的主儿。
正心下不屑的当儿,却听王禹少压低了声线道:“我不追究,你便权当我不知道么?我只问你,怜儿是怎么死的?”
此话一出,谢蓉华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变得惨白,瞪着王禹少的双眼也骨碌碌的一转,不敢再抬头看一眼。
莫青离只知道当年王禹少房里的茶水丫头叫双微,并不认识有个叫怜儿的,不过王禹少身为三军统帅,又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身边收几个喜欢的侍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蓉华身子发软,虚脱地倒在了圈椅中,丑事败露,终是颓然一叹:“你既然知道是我做的,又何必一直装作毫不知情?”
王禹少负手看向屋外,外间正是狂风大作,阴沉沉的,眼见着像是又要下雪了,只听他冷声道:“我就是念着你孤独了这么些年,本也不想再追究了,不想你却变本加厉,连怜儿的孩子也不肯放过。”
竟然还有了孩子,怜儿跟王禹少的孩子。莫青离心里泛起淡淡的失落,又听说孩子夭折,侧头看了形容落魄的谢蓉华一眼,看着倒不像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却终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谢蓉华一听这话顿时显得万念俱灰,想当初虽然嫁入将军府风光无限,却是独守空房从来不从得到过夫君的温存。后来王禹少征战在外,却眼见着一个小小的茶水丫头大着肚子,又生下了将军的长子,叫她怎能不恨?
莫青离听到这里,也已能猜出个大概来,只是王禹少这般休妻却是依然不妥的,官家向来尊卑有序,区区一个丫头的生死,又如何能撼动功臣之女的正房地位?
她心知此事闹僵了对哪一方都没有好处,于是唤了玲珑替自己披上了外衣下了塌来。
谢蓉华见她如此镇定,虽只着了素色的寻常寝衣,依旧不掩那天生丽质的灼灼其华。
莫青离莞尔一笑,凤眸凝霜,却是不怒自威;“本宫于宫外落难受伤,皇上担心本宫舟车劳顿,特允本宫在将军府中静养,不想却让夫人误会惹出这般多的事端来,当真是罪过。本宫来日定禀明了圣上,好生抚慰将军与夫人,以期二人能冰释前嫌,重修旧好。”
青妃说得客气,语气中却尽是不容置喙的皇家权威。那谢蓉华一心只以为眼前的女子是王禹少豢养的内宠,却不想竟会是帝王的后妃,当即早已吓得从圈椅中滚了下来,半坐半跪在青石地面上,大气不敢出。
王禹少见她自承身份,不由得一声冷哼,心中万千不快涌上,语气中也是透着阵阵的酸;“青妃娘娘大人大量,只是此乃微臣的家事,还请娘娘莫要插手。”
莫青离醒得王禹少的怒气从何而来,只是事已至此,早已没有回头的余地:“将军的家事本宫本不该过问,只是王谢的联姻乃是先帝所赐,此事关乎了皇室的信誉,已不是将军一人所能够决断的了。”
这话说得清楚明白,但愿王禹少真的能够衡量一二,莫要一时冲动而陷自己于被动的状态中。
王禹少又如何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此事听她这么直白的说来,却觉得格外得刺耳,或许换个人说还能够好受些,可是偏偏是她,为何是她?
“娘娘如此说,微臣遵命便是”,王禹少眸光一下子变得孤冷,定定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青妃,似乎想要一眼将她看穿一般,“只是此妇心肠歹毒,手段凌厉,已是不适合再做这将军府的女主人,微臣身为当事之人,碍着皇恩不能一休为快,但是身为一家之主,当有权对她进行处置。”
莫青离冷冷得听他说完这一长段,心中不免也是一阵怅然,只要不休妻,无论王禹少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只是他的家事,都与皇家无关了。
王禹少见她垂眸不语,不由得浓眉紧蹙,眼中流露的失望明显至极,却是无所寄托,只叹了口气,继续道;“来人,谢氏蛮横善妒,残害家门,自今日起罚入西苑思过,永不再见。”
面对谢蓉华的轻蔑冷哼,王禹少浑然不觉,又指着谢氏陪嫁的两个丫头:“而二人心怀不轨,撺掇其主仗势欺人,责令除其舌,赶出将军府,永不再用。”
雷厉风行的两道令,却是似乎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