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敏丽午睡醒来,无端有些心慌,却不知是何原因,起身看了几页书,便想去母亲房里看看,还未起身,外头丫鬟便报说林明慧来了。
说话间,就见门帘打起,林明慧一身大红色梅开五福镶嵌雪白狐狸毛的斗篷走了进来,一抬头见了她,便笑道:“你做什么还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儿?”
唐敏丽见她如此神采,不由笑道:“我可不是才睡醒了?谁似姐姐你整日里有使不完的精神呢。”
林明慧把斗篷解开,小丫头上前接了去,唐敏丽见她里面穿着同样大红梅花的绸子夹袄,里面是姜黄色的衫子,底下同色裙子,打扮的又精神又爽利,心中着实赞叹,忙让着坐了。
林明慧随意把她桌上的书看了一眼,见无非是“四书五经”、“女则女训”之类,便道:“这些个都是看老了的不新鲜,改天我送你本好看的。”
唐敏丽笑道:“那我先谢过了。这几日天冷,我不爱出去,连你也少来……实在闷得不成了,偏偏……”
唐敏丽本想说小唐被皇帝封为“赐婚使”不日便要离京之事,忽然转念一想:“上回林大人来提亲,母亲说若是定下来的话,好在姑奶奶生日那天也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不料那日母亲竟是一个字也没提,我又不敢问……”
敏丽自忖此事太过敏感,便不敢如往日一样随意打趣了。本以为两家亲事或许告吹,所以近来林明慧才也很少登门,可今日看她如此的形容举止,又不像是个婚事被拒的模样。
唐敏丽便只一笑,不料林明慧说道:“我倒是想来,只是近来我爹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弄了个我极讨厌的人在家里,又因为不知从哪里听的风声,怕我出门会有什么危险,所以也不许我外出……今日还是叫那人陪着才肯放我来呢。”
敏丽好奇问道:“什么讨厌的人?既然是讨厌的人又为何要留在家里?”
林明慧哼了声,道:“你还没听说?还不就是先前跟你哥哥厮混的那个凌景深?近来他因为玩忽职守被刑部革职,也不知你哥哥怎么想的,竟把他推荐给我爹了,如今是我爹的护卫呢!你哥哥跟我爹竟还统统地对他赞不绝口,岂不知我一见到他就生气?”
敏丽又惊又笑,道:“这件事儿哥哥并没对我提起。我只隐约听闻他是被革职了……然而哥哥说过,并不是因为他玩忽职守,是他的上司拿他顶罪的……没想到竟到了你家里了。”
林明慧道:“什么顶罪呢,牛不喝水强按头?他本来就是管大牢的,为何让别的不相干的人来指指点点?他若是能一口气撑住了便没了这飞来横祸了!还是他骨头软,被人一吓唬就怕了,或者本就疏忽大意,总之左右都脱不了干系。”
敏丽笑道:“你竟当景深哥哥是个仇人似的,然而我哥哥跟林伯伯既然都赏识他,那必然他是个好的。”
林明慧摆摆手说道:“快别提这个人了,没得让我烦心。”
正说到这里,忽然见丫头来报说:“夫人那边派来请,说是应国公府的二小/姐来了,叫请姑娘跟林姑娘过去说话呢。”
林明慧奇道:“什么应国公府的二小/姐?我竟不知是谁,做什么要去说话?”
敏丽道:“你忘了在平靖夫人寿宴上,被我姑奶奶拉着手儿一直坐在她身边儿的女孩子?还是我哥哥亲自把她领进去的?”
林明慧这才记起来,笑道:“原来是她,那个孩子倒是看着不错,我素来嫌小孩子闹腾,她倒一点儿也不,反而安安静静地,倒像是我们一派的人。”
敏丽一边儿起身,一边儿道:“也不羞,什么叫‘像我们一派的人’,你还嫌小孩子闹腾,照我看小孩子还嫌你比他们更能闹呢……罢了,快点儿随我去见客。”
两个人手挽着手,果然往唐夫人房中来,还未进门,就听里头唐夫人笑说:“我近来正想着你,只是不好就叫人去请你过来……你竟像是懂我的心意一样,可巧就来了。”
林明慧在外面且不入内,只拿手指戳了戳敏丽的手臂,低声道:“听听,从今以后你可失宠了。”
敏丽知道她打趣儿呢,便轻轻啐了口。丫鬟道:“姑娘跟林姑娘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左一右进了门,果然见唐夫人身边儿坐着个粉妆玉琢的女孩儿,看见她们两个进来,竟站起身来,行礼道:“敏丽姐姐好,林姐姐好。”
两个人见她如此知礼,都心生欢喜,敏丽便扶住她道:“怪不得都这么爱你,这么乖巧懂事的,哪里寻去?”
唐夫人已经急得说:“快不必多礼了,来这儿就跟自己家里是一样的,好孩子快过来。”三人这才又回了座位。
敏丽打量着应怀真,越看越觉得喜欢,忽然想起一件事儿,便掩口一笑。
林明慧在她旁边,正好儿看见,便问道:“你偷偷地在笑什么呢?”
敏丽只是不语,林明慧道:“你再不说,我便要胳肢你了。”
敏丽最是怕痒,又知道林明慧是个说出做到的人,她才不管是不是当着母亲跟别人呢,便只好说道:“我方才想到件有趣的事儿,是以才笑了。”
唐夫人闻言也问,应怀真也看着,敏丽却看向应怀真,笑着问道:“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你叫我哥哥是‘叔叔’,怎么反叫我‘姐姐’呢?”
应怀真一怔,原来她见敏丽年纪并不大,加上两家并没有其他亲戚关系,便只能忖度着这么叫了,而林明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