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在与工部一道为雍王府忙得不可开交的内务府还不知道,他们疏忽公主的那些事儿全都被八爷和小九他们捏在了手里。在他们看来,这嫁妆只要维持住了表面的光鲜,叫人从外头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就不会出任何的纰漏。
公主一个小姑娘,这要嫁人了,还是嫁去蒙古,只怕是又羞又惧,怎么可能会想到关心嫁妆这种事?那个贵人更是不足为虑,宜妃娘娘倒是麻烦了一些,但是四公主又不是宜妃亲生的女儿,宜妃恐怕也不会为这四公主考虑得那么周全。再说了,即便真叫宜妃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考虑到了,难不成宜妃还能豁出去脸面不要,为了讨要嫁妆这种事和他们内务府掰扯?
这要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他们内务府这里即便是要遭到训斥,宜妃也讨不了什么好,这蒙古人都进京了,宜妃要是敢在这个时候找他们内务府的不自在,那就是在给皇上的脸上抹黑。在后宫里面能够爬到妃位上的主子娘娘,要是连这一点都看不透,也坐不上今天这个位置。
内务府的硕鼠们嘴里面念叨着主子,可心里面却是并不怎么恭敬,他们是皇上的奴才,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宜妃的手要是捞过了界,他们的主子爷可是要不高兴呢!
如今好不容易雍郡王终于对王府的草图满意了,他们正想着赶快把雍王府的差事给了结了,左右负责承建的是工部,就让工部去头疼如何伺候那位不好相与的雍郡王吧!每每想到这个,内务府的一干管事们就觉得变体通泰。
这会子,负责筹办四公主嫁妆的内务府执事范成业正眯着眼睛坐在梨花木精致雕成的椅子上,轻轻转动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红玉扳指,一面品着下面人孝敬来的贡茶雨前龙井,一面指挥着那些小太监们把嫁妆箱子贴上封条。
他手上这份公主的嫁妆单子足足有书册那么厚,上面琳琅满目的陪嫁事物,若是放在外头只怕要引来不知多少人的惊呼,可看来家底丰厚的范成业眼中,却不过只是文字而已,再掀不起什么涟漪来。
他心里琢磨的是:下个月鼐哥儿的长子抓周,我要置办什么周岁礼送到苏州去呢?
范成业出身的范家也是内务府包衣人家中极有脸面的一户,不仅同内务府中其他人家联络有亲,范成业的嫡亲姑姑还嫁给了苏州织造李煦做继室嫡妻,生下的儿子正是李煦的嫡子李鼐。虽然如今李家最受李煦宠爱的是庶长子李鼎,但是李鼎和李鼐两兄弟相继成婚,却是叫李鼐拔得头筹,生下了李家这一辈的长孙,着实叫范氏和李鼐这一支很是扬眉吐气。
想到李鼎那个小杂种竟然敢挑衅鼐哥儿,范成业眯缝起来的小眼睛里透出一道恶毒的寒光来,同时也对姑父李煦的偏心极为不满。姑父给李鼎那个小杂种挑的媳妇巴氏可是朝廷大员斑第的女儿,给鼐哥儿挑的媳妇却只是苏州一个乡绅老爷吴家的女儿,这心真是偏的没边儿了!
不过李煦再偏心又如何?老天爷有眼,那巴氏的出身比鼐哥儿媳妇要好又怎么样?她的肚子可没鼐哥儿媳妇争气,如今鼐哥儿已经有了嫡长子,那个巴氏却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别说儿子了,连个丫头片子都没生下来。
这回他可要好好给鼐哥儿挑礼物,也好叫李煦和李鼎瞧清楚,他们范家虽然比不得李家蒙受万岁爷的器重,但这么多年在内务府里面经营,也不是李家能够小瞧的!心里面正想着老天爷有眼的范成业,却没想到他即将面临的,也是苍天饶过谁的窘境。
只听到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范成业本以为是手下的太监们胡乱走动,被打断了思绪的他非常不满的正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这帮兔崽子,一扭脸却正看到八贝勒、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这四位,当下到了嘴边的污言秽语全都被他咽了回去,脖子也扭得生疼,慌忙起身的同时,差点儿被自己的腿拌着从椅子上摔下来。
“范总管真是好享受,这味儿,爷我闻着是雨前龙井啊!爷我最好这一口,前儿打发高逸去讨,结果这小子回来告诉爷,今年贡上的雨前龙井全叫皇阿玛赏下去了,内务府这里可是一片茶叶子都没剩下。怎么爷今日一瞧,感情是高逸这小子皮子紧了,竟然敢偏爷!”小九鼻子动了动,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一脸不善的盯着那范成业。
范成业心中咯噔一下,这宫里面谁不知道九阿哥的脾气顶是酸呢,这会儿叫他拿捏住了把柄,少不得要给他苦头吃。他连忙一脸赔笑的给几位阿哥行了大礼,还用手轻轻给自己的脸上来了两个巴掌,讨饶道:“都是下面人办事不利,九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奴才计较。奴才这就叫人包好了这茶,给九爷送到阿哥所去。”
范成业一边讨饶,一边偷瞄九阿哥的神色,心道他都这么低三下四的求饶,又自打面皮,这九阿哥脾气再不好,这会儿也改消气了吧?总不至于为了一包茶叶就真要发落了他,别说九阿哥有没有发落他这个内务府上挂名的小管事,便是这皇阿玛为了一包茶叶和下面奴才之气的话,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果然,范成业瞧见九阿哥的脸色回转了过来,而旁边的八贝勒也笑着开口道:“起来吧,爷几个过来这里,是要看看四姐姐的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
范成业连忙起身,一脸堆笑道:“都准备妥当了,公主的嫁妆,奴才们哪里敢不精心呢?这是拟好的嫁妆胆子,奴才们已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