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怡锦却是正色道:“反清是必须要反的,大明既然亡国,就是气数已尽了,又何必非要复立?推翻了这清廷之后,这世间该要立什么样的新规矩,可全要仰仗先生了。君主既然无用,不要也罢,您说是吗?”
这下子,黄宗羲是彻底的呆住了。而王怡锦,也不再继续刺激他了,反而是慢悠悠的带着黄宗羲一路逛过了幼童的启蒙班、大一些孩童的小班、小少年的中班,少年的高级班还有成年人的自修班。其中,有些是男女分开授课的,有些是男女混在一起授课的,科目不一,不独独有千字文、三字经、诗经这样黄宗羲十分熟悉的典籍,还有算学、天文历法、水文、地方志等等读书人绝对会觉得无用的学问。
颜夫子正在高级女班授课,王怡锦带着黄宗羲走到教室外面的时候,正是女班下课的时候,女学生们见到外面来了人,一个个都落落大方,对王怡锦笑嘻嘻的问好,又好奇的看了看跟在他旁边的老先生,目光清澈带着好奇。
颜夫子叮嘱了她们一句:“都散了吧,这会儿也到了吃饭的时候了,别让家里面等着急了,下午还要回来上课,都不许迟到。”
女学生们便都散了,颜夫子等她们都走了,这才把王怡锦和黄宗羲请进已经空无一人的教室来,等王怡锦给她介绍了黄老先生的身份,颜夫子不由也十分惊讶,而后便忙道了声:“见过黄山长。”
就在王怡锦带着黄宗羲参观岛上的新式书院的时候,远在江南的康熙,也在江南本地督抚、学政、曹寅李煦等人的簇拥下,带着皇子们和几位大学士们一道去了江南的四大书院,分别提了几幅匾额,又赐下了许多经学讲义等书籍给这些书院。
书院的山长们个个面带红光的叩谢了皇帝圣人的恩赐,又极力恳求皇上能够在书院恩讲一番,叫他们这些学生都瞻仰瞻仰圣人的荣光。康熙心情大好,自然便慨然允诺了,当下便在那苏州的紫阳书院讲了半个时辰的学,期间引经据典俨然一派理学大儒的风貌,听得李光地等人眼中都露出了激动的光芒来。
见康熙心情大好,李煦这才松了口气,到了这苏州地界,如果皇上还是生他的气,没有去到他的苏州织造府下榻,那他苏州织造李煦的脸面可就尽皆扫地了,日后不知要受到多少的耻笑,更是会叫旁人认定他已经失去了圣宠,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发生的事。
因此,李煦趁着康熙心情最好的时候,恳切的启奏道:“主子,奴才的母亲知道主子来了苏州,已经激动不能自已,期盼叩见主子天颜。如今正在赶往驿馆的路上,奴才厚颜,恳请主子稍留片刻,容奴才母亲过来叩谢。”
康熙闻言,便叹了口气道:“嬷嬷这般大的年纪,怎可如此劳顿?朕既然已经到了苏州,焉有过府不入的道理?”
李煦的心,这才彻底的放回了肚子里,脸上连忙露出了恭敬和惊喜的神色来,连连叩头道:“奴才叩谢主子隆恩。”
就在康熙圣驾去了李煦府上,去和李煦的母亲,曾经照顾过他的乳母嬷嬷一叙天伦的时候,李光地被江南书院的这些山长、先生们围在一处,在紫阳书院中饮茶叙话,面上也全都是感慨非常的神色。
李光地是当世的理学大儒,又是皇上面前最得宠信的汉大学士,在场的这些读书人对他极为恭维,其中紫阳书院的山长还捻着胡须对李光地慨叹道:“今上学识渊博,深谙孔孟之道的精髓,堪称天下读书人之师,真是万民之福啊!”
李光地闻言自然是笑容满面的点头,赞同道:“皇上天纵奇才,是天生的圣人,这些道理,便是你我这些人都未必能够参悟得通透,可皇上却是胸有沟壑,足见是生而知之的天子。”
众人都笑了,又是一通的歌功颂德,但是这些人彼此间的目光里却透着一抹心知肚明,各个都红光满面,觉得彼此都是为天下读书人立下了大功,且这功绩,足以在士林中名垂千古了。当年元蒙踏足中原,为非作歹终究无百年国运,当今朝廷,虽然也曾是蛮夷,但终究,在他们这些学子们的不懈努力的教化下,成为了熟知孔孟之道、深谙仁君能为的圣明天子!这份教化之功,纵观华夏五千年,他们也敢傲然挺立,心中豪气油然而生。
只是这话,大家伙心知肚明便罢了,谁要是说了出来,那可就大大的不妥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李光地更是各种的翘楚,他脸上的红光最盛,心中感慨万千。如今这世上那些隐居不出的前明士子,一个个都恨不得生啖他的血肉,戳着他的脊梁骨骂他一句国贼!可是,他李光地任由他们如何谩骂,心中自有一片清明,那些人骂的痛快,实则他看那些人,觉得他们悲哀。他李光地为了教化蛮夷帝王为我中原儒家圣明君主,这种伟大的理想,便是身负国贼的罪名,他也甘之如饴!
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他李光地,觉得问心无愧。再扫过一眼周围和他心潮一样澎湃的同道们,李光地越发觉得心中悸动了,好在,天下的读书人,都已经渐渐开悟了,如今朝廷科举,能够招纳的贤才,也越发的多了。他们的教化之功,越发一片光明。
他们心里的执念太深、太重,胤禩皱眉看着系统里那吸纳到的执念,忍不住心中叹气。常言道,世间叫不醒的是装睡的人,什么叫自欺欺人,他今天真是看得再清楚不过了。将这份执念传达给王怡锦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