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在谢府的这十来日过得愈发舒心起来,原因无他,只因谢祁这几日翰林院事务繁多,每日都回来很晚,自然也就不能同他们一道用餐了。
没错,谢祁平素晚饭都是同他们一道用的,因为谢老夫人觉得溶月年纪还小,又是自家人,便不用拘那么多礼数。
谢祁是高兴了,溶月可就苦了,每次吃饭都有种会被谢祁看得吞到肚子里的错觉,偏生她瞪眼看过去,谢祁还一眼无辜地回望过来,看在谢老夫人谢夫人眼里却是别有一番意味。
这日,溶月在屋里陪着谢老夫人聊天,谢夫人谢采薇也在,屋内气氛融融,几人都是心情甚好,一直聊到天边出现了橘红的晚霞。谢老夫人抬头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色,笑道,“今日祁儿怕是又回不来了,摆饭罢。”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祖母,谁说我今日不回来了。”说着,一袭青色直缀的谢祁便转了进来,眸光晶亮,面若冠玉。
“祁儿今日回这么早?”谢老夫人惊喜道。
“想着好几日没陪祖母吃过饭了,今日正好事情不多,便早些回来了。”
谢夫人忙下去张罗了,很快色香味美的菜肴便上了桌。
“阿芜,尝尝这个,你正在长身子,多吃点。”谢老夫人一脸慈爱地替溶月夹着菜。
“谢谢祖母。”溶月冲她微微笑笑,慢条斯理地吃着青瓷碗中的饭菜,能和亲人这样温暖地吃着饭,真好。
谢老夫人奇道,“哎呦,月儿现在吃饭也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儿了,到底是大姑娘了。”
溶月但笑不语,她并未刻意去培养吃饭的姿态,只是性子沉稳下来,各方面自然也就优雅了不少。
“祖母,月儿年纪还小,先前活泼一些也是情有可原嘛。”谢祁眉眼含笑,替她说着好话。
谢老夫人似笑非笑地觑他一眼,目光在谢祁和溶月身上转了几圈。
溶月心里腹诽,表哥这些日子表现是越来越明显了,连外祖母都看出了些端倪,自己要不要找机会跟他讲明白?可是他又没有说什么,自己若巴巴赶着去说,未免又有些太过自作多情了。
谢祁对谢老夫人颇有深意的目光视若无睹,淡定自若地吃着饭。
谢夫人笑笑,夹了块鱼肉细细挑出了刺,放入溶月碗中,“月儿不是喜欢吃鱼吗,试试这个清蒸鲈鱼,鱼是刚从湖里捞上来的,味道很鲜美。”
“娘。”谢祁扒拉完一口饭,看向谢夫人,“您怎么忘了,月儿已经不喜欢吃鱼了。”
谢夫人筷子一顿,奇道,“怎么会?我记得溶月上次来都还是喜欢吃的啊。”
溶月却是心中一跳,狐疑的目光看向谢祁。她的确很喜欢吃鱼,只是前一世,萧梓琰也喜欢,为了讨好他,溶月便经常下厨锻炼做鱼的厨艺,导致后来一闻到鱼腥味就想吐。可是……谢祁是如何知道自己口味变了的?
谢祁筷子一顿,抬起头来笑了笑道,面色如常,“是我记岔了,月儿可不要放在心上。”
谢采薇看着他有些好奇,哥哥一向对表妹的事十分上心,这种事怎么会记岔呢?
溶月心中“扑扑扑”直跳,呆呆地望着谢祁有些出神。良久,才低下头继续吃饭。表哥……是不是有事瞒着她?
溶月心中有事,这顿饭便草草完了事。一回到房中,下午派去侯府的玉竹正好回来了,赶着来向她汇报。
“怎么样,那个祝崇打听到了没有?”溶月拿了把绣着葱郁墨竹的团扇坐在窗前的竹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风。
“嗯。张培说他去西市一问便打听到了,就在猫儿巷摆了个卖字画的摊子,似乎生意不怎么好,过得有些潦倒。”
玉竹一路风尘仆仆,特意换了身浆洗好的衣衫才过来的,身上还有淡淡的皂角香。她上前来接过溶月的团扇,一边仔细道。
溶月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这会祝崇还没有和萧梓琰搭上线,自己得尽早抽空去一趟猫儿巷了。
主意定下,心中轻松不少。正好窗外夜风吹进来,满室生凉,眉目舒展不少。
“郡主……”玉竹看了她一眼,斟酌着道,“奴婢回府时,正好碰到念夏姐姐了。”
“唔。娘亲怎么样?”溶月心里想着事,随口问道。
玉竹打扇子的手一顿。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异样,溶月转了头看去,秀眉微蹙。
“念夏姐姐说侯爷又来信了,信上说皇上批复最近边疆不稳,让他暂时不要回来了。侯夫人听到这个消息有些郁结在心,这几日都吃得比较少。”
“怎么会这样?”溶月瞪大了眼睛,难道皇上真的在“公报私仇”吗?可是他这样纠缠不放又有何意思?“念夏姐姐为何不派人来告知于我?”
玉竹替她倒了杯水,递了过来,“侯夫人不让她派人来同郡主说。”
溶月叹一口气,“我知道了……咱们在外祖这也住了小半个月了,该回了,明日便收拾东西吧。”
“是。”玉竹应下,自去找云苓准备去了。
第二日,谢老夫人听说这件事,也有些唏嘘,自然不好多加挽留,只叮嘱她让侯夫人看开点。
一回到府中,溶月便径直去了清芷院,侯夫人正在做着绣活,知秋在一旁搬了个小杌子替她分着线。
“阿芜,你怎么回来了?”侯夫人听得动静看来,面露诧异,玉白的面容上有一丝苍白。
“娘。”溶月在她身边坐下,接过她手中的刺绣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