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先祖当年同大齐开国皇帝一起打下这江山,居功甚伟,被封作异姓王。到了沈司黎这一代,虽然只袭了爵位,但沈司黎承了其先祖骁勇善战的品性,戍边守关,颇受皇上器重。
因此今日侯府老夫人的寿宴,但凡能与沈家扯上点交情的人都来了。
园中悬灯结彩,一片喜庆,笙箫鼓乐之音,不绝入耳,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溶月随着其他几位姑娘进了花厅,正在忙碌的侯夫人谢诗韵听得动静转过身来,就看到自家宝贝女儿俏生生地站在门口,一张俊俏的小脸总算是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见到她,溶月眼神一亮,心跳如雷,快步朝着她走去。
她的娘亲,真的还好好地站在她面前!
侯夫人眼眶一红,忙拉着溶月上下看了看,连声道,“我的好阿芜,你怎么过来了,身子都好透了?”阿芜是溶月的小名,芜乃荒芜之意,本不是什么好字。只因她出生时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说她命格硬,得取个贱命压一压。可不是命硬么?都死过一次了还能活过来。
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熟悉的小名了?!
看着眼前娘熟悉亲切的面容,溶月眼中也酸涩起来,使劲吸了吸鼻子,才没让眼泪珠子掉下来。
只是这儿人多眼杂,自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她冲侯夫人撒娇一笑,在她耳边悄声道,“娘,大家伙儿都看着呢,阿芜已经没事了,回去再同您说。”
侯夫人闻言露出欣慰的神情,她的阿芜真真是懂事了。
回过神来,重新带上得体的笑容,看着其他几位姑娘笑意盈盈道,“几位姑娘都过来了,坐这边吧。”
厅中开了几席,大家都依着品阶或丈夫的官职坐下,最右一席,空出个上位来留给老夫人,作陪的都是沈府各房夫人姑娘们。只是刚坐下,老夫人便从前头过来了,众人又少不得起来行礼拜见,一通忙乱过后,方才真正坐席。各人身边伺候的丫鬟,自有人领了去旁边吃饭去了。
老夫人笑容满面地宣布开席,一时间,各色菜肴佳品流水似的传了进来,女眷们虽不同男人们一般大碗喝酒,席上也上了那自家酿的米酒果汁上来,大家便都喝一点,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七姑娘身子可好全了?”二夫人梁菁望着端坐着优雅吃菜的溶月,出声问道。
溶月抬眼望去,便对上她慈爱的笑容,若不是有前世的记忆,自己真要被她这和善的外表给蒙骗过去了。
娘亲在世时,梁菁都是一副妯娌和善的模样。娘亲去世后,梁菁便时常找借口亲近自己。自己当时痛失娘亲,对着温柔的二婶自然是依赖不已,没想到她却是两面三刀之人,先是借机搜刮侯府的钱财,到最后连自己的嫁妆也克扣了大半去,累得自己嫁到王府后受了好一通鄙视。后来爹爹入狱,没有钱财打点上下,更是步步维艰。
她便也笑笑,点点头,“多谢二婶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二夫人见她回答得这么客气,一愣,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七姑娘这么一病,倒是懂事了不少。”这话明着像在夸她,暗里却是在嘲讽她平日里太不知礼。她嗓门又大,这么一说,左右两桌自然都听了去。
侯夫人虽然平时都是纯良的性子,遇到宝贝女儿的事,却是半点也不马虎,当下秀眉一挑,也笑着回了,“二弟妹这话说得可不对,溶月虽然性子活泼了些,平素倒也是懂事知礼的。”
二夫人夹菜的手顿了顿,堆了笑看向老夫人,“娘,您瞧瞧,我不过说了一句,大婶就巴巴地赶着来护七姑娘了。”
沈汐云也跟着凑趣,“娘,七妹妹年纪小,大伯母溺爱些也是正常的。”
沈溶月似是没听见她们左一句又一句的嘲讽,只笑着对老夫人道,“祖母,这道火腿鲜笋汤溶月尝着不错,味道鲜美清淡,香软可口,您也尝尝。”说着,示意一旁伺候的碧锦盛一碗给老夫人。
老夫人虽然不喜溶月,众人面前也不大好落了她面子,略喝一口碧锦盛来的汤,微微露出些笑意,“是还不错,如今年纪大了,愈发不喜欢那些大油大腻的菜了,倒是这样清淡的合我胃口。”
沈滢玉一听这话,原本想跟着献殷勤夹给老夫人的猪蹄肘子便拐了个弯落到了自己碗里。
沈汐云看着沈滢玉狼狈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嘲讽。余光瞟一眼溶月,见她面上还是一副淡笑的表情,竟丝毫没有因为老夫人的夸赞而显得飘飘然,心下愈发奇了,又不愿让她平白得了老夫人的青眼,出声道,“祖母,今日您生辰,云儿特意给您准备了份生辰礼。”
沈汐云的声音本就清亮,周围人自然听到了。她又素有些才名在外头,听她这么一说,一屋子的人竟都停了闲谈声,好奇地望过来。
沈汐云心中得意,她要的就是这效果,便让立在旁边伺候的小丫鬟去给凝墨带两句话,不一会,凝墨便抱了个卷轴过来了。
她对着老夫人行了个礼,把卷轴一端交给沈汐云,两人合力将画卷展开来。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副松鹤延年图,画上画了菊、鹤、松等长寿之物。盛开菊花群旁立着一悠闲自在的丹顶鹤,旁边又绘一挺拔松树,松针茂密而疏松。画法以枯笔画轮廓,笔断意连,再施以淡墨淡色,虽然笔力稍显不足,倒不失为一副好画。
溶月是懂画的,不仅懂,她还是丹青高手。侯夫人出生于书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