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后头一昂,让自己看起来依旧雍荣风华,“太子妃怠慢凤凰郡主,让郡主受伤了,本宫已略施薄惩,王爷将她带下去疗伤罢。”
“谢皇后娘娘。”濮阳慕华转身将趴在长凳上奄奄一息的楚清清横抱起来,转离才迈开两步,又徒然驻足回眸,看向坐在床榻上一脸泪痕的凤凰,勾起一抹冷血却看上去温和的笑意,说:“凤凰郡主既是在璠阳做客,还希望玩得高兴,本王会派人好好保护你的安全,以防你再遇不测连累他人。”
凤凰被人如此警告,早已吓得失神失魄,突然宿到床角,扯过绒被捂住全身,籁籁的颤抖。萧林看了一眼凤凰,再看濮阳慕华时,见他冷然一笑,似乎很满意的转身离开。
一出了惜宁的寝宫,濮阳慕华脸色的神情紧接着严肃起来,吩咐属下快速回东宫去叫御医做好准备,一边又告诉柳贵妃先行一步,她可后续赶去梧惠宫。
一上辇车,便直奔东宫而去。
“小姐,你要坚持住啊,你别吓奴婢呀。”筱筱紧紧的握着楚清清手,害怕那双眼睛一闭后再也不会睁开。
楚清清艰难的扯起一抹笑,见到濮阳慕华眼中掠过的担忧,“皇叔也并不无情,也会替清清担心。”
“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别以为本王是真的想救命,本王只是不想看到太子因为你耽搁事情。”濮阳慕华认真的说着,让人听得亦真亦假。
楚清清缄了口,长长的疏了口气。她早已做好随时离去的准备,可这会儿虽然身心受创,神智却异常清醒。她还不能死,至少这一刻要活着,轻扯濮阳慕华胸前的衣襟。让他的目光与自己对视,楚清清的声音听来虚弱细小,“将此事散播出去,就说皇后厚待北晋凤凰郡主,为她不惜重罚太子妃,更是将身怀有孕的太子妃打得胎落公主寝殿,血染丝毯。”
赫然间明白了楚清清的用意,她想让萧后受到谣言攻击,让她的民心涣失,让依附她的朝臣心存疑虑。为太子赢得人心和时机。楚清清,太子没看错你,你的付出远比他多。“你是早有预谋还是事到如今方生此念?”
“有什么关系呢?”楚清清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濮阳瑾胸襟上的复杂花纹在她眼中无数倍的放大加宽,“我不能让我的孩子白死。”
她再也撑不住了,她其实一直想撑到看到濮阳瑾,她想要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可是她再也撑不住了,无尽的黑暗延绵而至。她看到光明离她愈来愈远,远得她的视线里只有黑暗。
宫娥端着血水进进出出,梧惠宫里人少,却仍能让人感到忙乱不已。御医已顾不得君臣之礼,净手搭在太子妃浩腕上诊脉。
柳贵妃一直在旁边拭泪,濮阳慕华则是在外殿等候御医的消息。如果她真这样离去。他该高兴的不是吗?再不会有人左右濮阳瑾的心绪,他更是少了一重负担,如此两全其美之事。为何他想想会觉得难过?她死了是种解脱不是吗?这个皇宫束缚不住她了,也不用拖着怏怏的身子辛苦的活着。
手畔的茶已放凉,清韵的茶香由浓转淡,自始自终濮阳慕华都没碰过。他静静的坐在那里,神情俱无。连椅褡的色彩也随他的静谧变得晦暗。
“御医……。”瞧着御医时散时松的眉,筱筱也跟着紧张的松散。忍不住开口想问问情况,却让柳贵妃示意噤声。她知道,柳贵妃也是一样担心小姐的安危,可她更不想打扰御医以防误断。
偏此刻楚清清有醒的迹象,筱筱欣喜的轻唤,“小姐,你怎么样?”
楚清清感受不到任何力气。脑海深处只若在何处沉浮,模糊中察觉到有说话声。她想依着那说话之声的方向挣扎而去,方欲动弹,何处传来一丝扯痛让她存了丝意识。对了,那声音是筱筱的,她的孩子没了,眸仁聚集着一束凝光,直直的朝御医看去,声如雨细,“我的孩子还在吗?”
御医断定是回光返照之迹,听着柳贵妃抑忍难已的哭声,想着要走也让太子妃走得明白吧,“太子妃,可惜……。”
听着老御医沉重的声音,楚清清的整颗心顿时无休无止的下沉,随即便什么都听不见了。
柳贵妃不忍见着楚清清毫无血色的颜容,含泪别过头走出寝殿。身后响起湘帘轻垂的动静,她径直站在濮阳慕华跟前,啜泣之声又起,“王爷,你让人去催催瑾儿吧,清清变成这样,若有何不测让他见着最后一面也不往夫妻一场。”
濮阳慕华眼眸微抬看了一瞬柳贵妃,随即又垂回原处,无声的叹息在周围荡开。如今的皇城虽是一片繁华和平景象,可这其中隐溺的暗涌却bō_bō置人死地。那日尹湘鹤出现在正大光明殿,状告太子私自拥兵意欲造反,他若不是接到一封不知谁人送来的密信,早尹湘鹤等人一刻行动,太子只怕早已被打入死牢永不翻身了。
然那寄信之人几经查找,至今仍未有消息。这个对萧后一派的行动知之甚详,又对他们的计划了如指掌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敢断定此人身在朝堂,且定是身居要位,不然又怎会解救太子于千匀一发?
如今此事仍未有答案,太子已派人在暗中搜寻,虽得到些情报都无用,可这个人若不找出来,便若那在喉之梗。昨日傍晚又得到有类似情况的消息,太子今早借陪同他国使臣游览皇城的借口离开皇宫暗中行事,此刻要是将他叫回,若真有那人的线索,岂不误事?
可是楚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