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是中国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城,古称江州,以后又称巴郡、楚州、渝州、恭州,抗战后,重庆成为中华民国战时首都后,国民政府明确规定重庆为中华民国陪都。
现在已经是1941年四月份,由深处敌后的根据地返回重庆参加将官训练班的余飚已经在这里呆了快一个月了,窗外,沉沉的夜色裹着沉沉的雾气,身下的硬竹床即使铺着棉垫也感到生硬而冰冷。
他來得很低调,沒有前呼后拥的卫队,只有二十名亲卫,到这里在他的计划中只是个过渡。虽然蒋介石曾抽空接见了他,但那不过寥寥几分钟的时间,注定不会谈什么实质的东西,只是官场上最常见的慰勉和授勋,沒有丝毫的营养,然后他便进了将官训练班,过起了无聊的生活,让他感到高兴的是老爹赶到了这里,见着小孙孙,乐得合不拢嘴,母凭子贵,李如萍又很优秀,这对老人來说,确实是一件舒心快乐的事情,余飚的大哥军旅繁忙,虽娶了亲,但一直沒有孩子,老二在外国留学,來信说找了一个红头发、绿眼睛的洋妞,这一直让老头子耿耿于怀,只有这个傻儿子,是越看越出息,当上了将军还是小事,娶了个知书答礼又贤惠的媳妇儿,还抱回來一个大胖孙子,这才是老余家最大的喜事。
余飚此次回來,也不是两手空空,打下县城狠狠刮了那些准汉奸一把。虽然他再三推辞,可从县府的郑淑香,到林存忠和吴新民,还是拿出了一部分金银细软为他送行,在重庆买房子定居,他沒这个爱好,再说,老爹在大哥的帮助下,在他的提醒下,在昆明住得好好的,于是,他把钱都交给了李如萍,只留下些零花的,便让老爹和李如萍抱着孩子暂到昆明居住。
如今团聚的机会要來了,历史还是沒出他的意料,1941年1月,英国政府任命丹尼斯少将为驻重庆陆军武官,开始和中国酝酿建立中英军事同盟,当时,双方组成“中国缅印马军事考察团”,提出了中、英、缅甸共同防御计划草案。
余飚披衣而起,拧亮了台灯,在灯下奋笔疾书起來:“英国大多数人对现在局势的看法与中国大有出入,他们一厢情愿地认为如果日寇要截断滇缅公路的话,必然从中缅或中老(老挝)边境下手,而不会经过缅甸,因此,英国会高傲地坚持,让中国军队在中老、中缅边境布防,而不会允许中国军队尽早入缅布防,特别是作为殖民者,英国人很可能宁愿让日军侵缅,也不想为守住缅甸而欠中国的情份,他们怕中国军队会赖在缅甸不走,从而将影响再次施加于昔日的藩属国缅甸,而滇缅公路,对于是我国实乃“生命线”一般重要,如失去,则抗日局面将更趋困苦,对英国人的自私和短浅,我国应有充分之准备,如果英国人早有联合对敌之心,就该早携起手來,尽早将日本侵略军赶出中南半岛,然而在此之前,英国在这方面做得极不光彩,早在1940年夏天,英国置中国利益于不顾,对日本实行“绥靖”政策,同日本签订封锁滇缅公路三个月的协定,幻想保全它在远东殖民地的大后方,却不料,当年九月,日本即侵入越南,并迫使泰国与其签订友好条约,这直接威胁到马來亚、新加坡、缅甸等英国殖民地,如今签约,多是出于权宜之计,预防万一之变,一旦战事起來,英国人当不会为缅甸而奋力而战,弃缅保印当属必然,而日本与苏联签订互不侵犯条约后,已经后顾无忧,南下之势已然箭在弦上,我国出海通路已经全被封锁,日军介时必会倾力切断滇缅公路,以迫我国屈服,凡此种种,皆要我国政府提前准备,未雨绸缪,一,入缅军队应提前布署,在滇西进行针对性的丛林战训练;二,在滇西缅境附近修筑坚固之防御工事,确保大西南之安全,并可为我军入缅作战之牢固根基;三,军事考察团应尽快出发,细致考察,然后回国制定出行动计划;四,情报部门应提前行动,调查分析缅境内的各种政治势力,可秘密联络当地华侨,查探缅地地形气候特点;五,所制定之作战行动计划应立足于我军独立作战,切不可太顾及英国人的利益,否则束手束脚,难免失误,夺取战争的胜利固然非常非常重要,而维护国家主权和利益,则是最重要前提,即便入缅作战也应考虑到中国军队的力量的安全,以免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和不利的条件、错误的指挥下蒙受重大损失……
余飚写完后,又仔细看了一遍,方才郑重装进了一个信封,又在信封外面写上了几个字。
余飚知道那篇化名为余萍的评论惹了很大的麻烦,但他实在不能容忍无能的指挥官仅靠抗日的狂热和士兵勇敢的胸膛去阻挡日军的钢铁进攻,在他认为,那就是犯罪。虽然余萍是谁,他早就有了预防措施,根据地内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内情,为了这篇长长的评论,他在将官训练班中还是感受到了别人的冷落,或许是因为他的草莽出身,那些科班出身、自视甚高的国军军官瞧不起他,也或许真把他当成了替罪羊,而冷眼相视,但是,他却不后悔,至少这篇评论被拿到了课堂上进行了辩论和探讨,大家僵化的脑袋开了些窍,这对他來说,就是莫大的安慰。
他真的沒想到,在陆军大学等军事学校进修学习过的这些高、中级军官多数都不知新式战法为何物,还在津津有味的研读已经发了霉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有关集团性的进攻战和坚固性的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