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胖子,还真不谦虚……”张六铁也是个心直口快的大嗓门,他们二人的对话早就被其他伙计听到,众人哄笑一堂,颇有些苦中作乐的意味。
胡十九靠着门边,失去血色的双唇挂着淡淡的笑意。
“癞子哥,我们过去吧。”胡十九看着李荷田他们说道,却发现身旁的小癞子怔怔的。
“癞子哥?”
“啊,”小癞子如梦初醒,他扶着胡十九来到了堆放着酒饼的桌前。
数十个酒饼已经被摘了下来,端端正正摆放在桌上。
虽然知道已无可能,然而众人却还是轻拿轻放的将酒饼呈现在胡十九面前。
胡十九看着这些酒饼,她的心情也很复杂。
“砸了吧!”她退后一步,双手却再也没有力气,捧起酒饼。
李荷田将酒饼虽然摘的痛快,然而到了这个关头,却也迟疑着下不去手。
还是赵六,还是平日看起来木讷少言的赵六,他一把拿起酒饼,高高的举起,所有人的心在这一刻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那我砸了?”
“砸!”李荷田闭紧了眼睛,拖着赵六的手重重地按了下去。
众人齐声惊呼!
干燥的酒饼瞬间四分五裂!
飘起来的粉尘弥漫了人的眼睛,四周想起一片咳嗽之声。
“大家捂住口鼻!”虽然所有人已经服食了红狐果,但刚才的毒性胡十九是见识过的。
她不能让醉翁楼的伙计再冒一丁点的险。
胡十九细细的瞧着众人,还好,伙计们的面色没有中毒之象。
她从地上捡起一块酒饼,放在鼻前。
“十九!”小癞子与李荷田同时惊呼道。
“我没事。”胡十九此次并没有将酒饼放入口中。她将之前那块“有毒”的酒饼拿起来,放在桌子左边。手里的这块,则放在桌子右方。
“大家看看,这二者有什么不同?”说话的同时,胡十九也俯身仔细观察着两块酒饼。
“似乎……”李荷田犹豫着说道。
“似乎什么?”赵六紧张的问道。
“似乎没有什么不同……”李荷田困惑的看着胡十九。
“这不是废话吗!”赵六扫兴的说道,同时低着头。仔细的瞧着两块除了大小不一,看上去没有任何差异的酒饼。
“阿田哥,你说的对,这两块。的确没有什么不同。”胡十九看了一会儿后,抬起头来,“大家离的远一些,这些酒饼,都有毒!”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惊得后退。
只有小癞子,李荷田依旧站在胡十九的身边。赵六跟着人群后退了一步后,想了想,也站在原地不解的望着胡十九。
胡十九向他们三人投去感激的一瞥。
“这些酒饼,咱们要找机会销毁了。决不能让它参加斗酒。”
“为何?”小癞子看着酒饼说道。
“因为,有毒。”胡十九笃定的说道,刚才这枚酒饼落地碎裂之后,胡十九敏锐的嗅觉就闻到那种奇怪的“臭味”。
那种臭味,就是之前她刚一走进放置酒饼的屋子中所闻到的。
两个酒饼的气息一模一样,胡十九确定。这批酒饼,都被人暗中做了手脚。
“十九,”小癞子看着众人,神情严峻,“斗酒大会在即,现在销毁,我们拿什么去‘斗’?”
众人眼中皆是茫茫之色。
胡十九低眉垂眸:“我自有办法。”
“我们要去找掌柜的!”突然,伙计中有人说道。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附和。
“对,找掌柜的!”
“十九你不要这么任性!”
“不行,十九说砸。就要砸!”
一时间,莫衷一是,众口纷纭。
“好,找师父。”胡十九点点头道:“斗酒结束后。我自会找师父领罪。”
她语速缓慢,眼中透着坚定,顺手擎起一枚酒饼,高高的砸了下去!
“十九!”众人惊呼上前,却被李荷田,赵六手挽着手。化成了人墙,拦在了距离胡十九一米之外。
小癞子犹豫了片刻,随手从房中拾起一张凳子:“来!敢来的,爷叫他脑袋开花!”
这些伙计,平日里都是酒窖的伙计,因此同小癞子交情甚浅,然而,素知他生性顽劣,虽是经过这几日的融洽相处,但此时看到他这副不管不顾的模样,仍是心生畏惧,再不敢上前半步。
胡十九的心里犹如刀割,那些伙计的心情,她感同身受:“对不住了!”
她高声说道,同时迅速的,将一枚,一枚,凝聚数日所有人心血的酒饼狠狠的砸在地上!
一时间,满地狼藉。
那些伙计,眼睁睁的看着,看着胡十九疯了般的,将酒饼砸碎。每砸碎一块,那些热火朝天的日子就黯淡了一分。
直到所有的酒饼全部被砸碎,李荷田他们挽着的手,瞬间松开垂落,是的,再也没有必要这样手挽着手,或者共同努力,或者一致对外。
小癞子手中的凳子也应声而落。
“结束了……”他低声说道。
李荷田同赵六没有转过身,赵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掌柜的,我对不起您!”
他这一句就像是所有人的心声,只听的数声重响,酒窖的伙计们全都跪倒在地:“掌柜的,我们对不起您!”
胡十九的眼眶湿润了,她的手上,满是酒饼的齑粉。她张着双手,第一次,面对着这些曾经甘苦与共的同伴们,手足无措。
房内,传来低低的呜咽之声……
“这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