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苗发哥哥,也给你爹娘稍封信吧,我们出来这么久,路上又不方便传信,你爹娘一定也在担心呢。”
被叮嘱着一定要写信的几人齐齐点头,进入漠南草原前,每过一片绿洲,都留了人下来作为传递消息的桩子,不过从漠南至大泽的路,狂风怒号,黄沙漫天,实在难走,顺利往返的人太少,地图上并不详尽。他们这一路走来,也是历经万难,摸爬滚打一路摸索而来,所以并没有在路途中留下太多桩子。
只是在到达大泽之后,让影卫拿着详尽地图回了趟绪州,拿了楼妤的手令,在漠南至大泽路途中的绿洲上搭建驿站。影卫往返时间长了些,他们这才好些时候未与家人联系了。
而此时,被楼妤挂念的楼家三夫人,她的美人娘亲,纤长白皙指尖拾起信笺,微微浅笑。
楼玥从来都是聪明人,只可惜被她那愚昧刁钻的爹娘活活拖累了。本就是,极少踏出楼府的大家小姐,本应是不通世事,之所以会有些腌臜心思,不是长辈教的,又是如何会有的?!
她不计较楼玥以前对歆苒和妤儿的所作所为,一来,是知道自家相公其实很是心疼这个侄女,二来,是因为她知道楼玥心肠并不坏,不过是没有好的引导罢了。
如今看来,苏萦将信笺小心折好,放在书案上,如今看来,她并没有看错人。楼玥这封信上,多多少少的,她看出了楼玥真心的歉疚。苏萦拿起狼毫小笔,铺开新的信笺纸,素娘立在一旁静静磨墨,苏萦思忖片刻,沉静落笔。
相公最近得知楼玥在大皇子的境况,虽不说,可作为枕边人,她哪里看不出相公的担忧烦心呢?作为长辈,当然是希望晚辈幸福安乐的。罢了,既然楼玥有悔改之意,她是长辈,便容她一回,也帮帮她吧。
楼玥嫁给了大皇子已成定数,将来二子之争,楼玥深陷其中无可避免。相公为了她,扶持崇裕上位,若大事得成,楼玥的将来,怕是要在幽禁中度过。若楼玥现今得了大皇子欢心,膝下有子,将来也不会孤单。
苏萦提笔,笔尖游走,字迹娟秀有力。
暮色降临,夜渐黑,如墨染,灯起。
夜越发静谧,人声渐息,打更声惊醒了斜倚在榻上,聚精会神看书的人。苏萦听得打更声,放下手上书卷,瞧了眼窗外夜色,起身剪下一段烛心。
已经子夜了……
嗯?
苏萦侧耳细听,门外一阵急促却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苏萦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放下手中的精致小剪子,苏萦心中悄悄数着数:“一、二、三!”
“咯吱……”
房门轻响,苏萦美目含笑,正对上开门之人深邃漆黑的双眸。
楼瑄站在门外,看着相濡以沫的妻子眉目含笑等着他归来,仿佛一天的疲累都被妻子的娇柔笑脸抚去了痕迹。
苏萦见楼瑄怔愣着,笑得愈发温柔,快步走向他,张开白皙的五指,与他十指交缠,轻轻地,带着楼瑄走向温暖的房间。
素娘立在门侧,眼里满是欣慰笑意。老爷和夫人的感情真好,这么些年了,不仅没有被岁月侵蚀,反而历久弥香,越发醇厚了。
“饿了吗,厨房火还没息,煨着鸡汤,我不知道你何时回来,怕你回来太晚饿着,要是饿了,我唤素娘给你就着鸡汤煮碗馄饨,易消化。”
楼瑄点点头,他确实有些饿了,今日事情太多,他连晚食都未用。“叫素娘多煮些,你陪我吃一点吧。回来时问过婢子,你晚上吃得太少了。”
苏萦弯了眼睛,宛若漂亮的弯月,“你不在,我一个人吃得自然少些。我去跟素娘说。你去沐浴吧,换洗衣裳已经放好了,等你洗好回来,馄饨也就好了。”
楼瑄紧了紧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与纤细柔软缠在一起,竟是出乎意料的相配。
娇小的身体彻身依偎在宽阔的怀抱,有力的手臂从白皙的脖颈下穿过,柔软的腰上横放着另一只手臂,霸道地揽住。
“相公,今日安宁带了玥儿的信来。”
楼瑄微微低头,线条分明的下巴轻轻抵在苏萦光洁的额头上。
感受到额间的温度,苏萦抬头,眼里流露出一抹担忧。
“楼玥入了大皇子府,崇裕又与大皇子如此、如此敌对,”苏萦蹙了眉,“无论结局如何,以后,玥儿要怎么办?我们如今盼着大皇子能真心对待玥儿,是对、还是……错?”
楼瑄轮廓分明的脸在这温情的时刻柔和了线条,宽厚的手掌覆上苏萦的后脑,轻轻用力压在胸前,抚慰地缓缓拍着。
“做长辈的,希望子侄得知一心人,这不是最正常的事么?”傅琰慢慢说着,“萦儿,朝堂之事,何必牵扯到内室之中呢?玥无论玥儿是楼家大小姐也好,大皇子侧妃也罢,总归是我们的亲人。”
耳畔强有力的心跳从紧贴着的胸膛之中传来,一声一声似乎让耳根酥麻,传到心里,神奇地让她心安。苏萦仰头看着眼前让她倾心相待的良人,伸出手指点上男人凌厉的剑眉,滑过男人深邃的眼睛,最终停在男人的脸侧,温暖的手掌细细摩挲,道不尽的缠绵爱意。
她明白相公的意思了,苏家灭门之仇,崇裕的皇位之争,这些沾染上腥风血雨的事,是他们必须去做,却不是楼玥需要背负的。楼玥,只需要像所有普普通通的小娘子,满心都是她的天她的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