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并非久居南丰城的本地人,不过是因家中老爷致仕,这才回了祖籍,而从前在南丰城中的老宅年久失修,已是不能住人,这才索性在城北偏静的地方置办了一处三进大宅院。又因这宅院是新盖的,所以一应家什,全部要重新置办:“……我们家人口简单,只有我公公婆两位老人,再下,便是我与我家夫君了两着两个孩子了,还有两个小叔子,三个忻子,院子是三进院,一进是花厅,公婆居主居,二进是我与我家夫君带着两个孩子居住,三进院是三个忻住的,西夸院因两个小叔子要读书,又极安静,便由他们住了,东院是祠堂,另还有些厢房与披厦,我和婆婆见曾八秀这铺子里的家什,都是顶好的,我婆婆十分喜欢,想着曾八秀于家什上,也是个精通的,就想请曾八秀给拿个主意。”
陈夫人并未开口,陈少奶奶把事情一说,八娘心中大喜,要按大家庭来说,这陈家的人口确实不算太多,不过因是新宅院,这一说起来,所需家什,却不少了,就算有从外地拉回来的,需要添置的,也是大头。沉吟了一下,便道:“夫人和少奶奶若是单买,我问清楚房间大小,是什么样的人住,有什么喜好,也就能大体定下来了,但听陈少***话,这是新宅子添置,就不好马虎了。因家什即便样子相同,可所用木材却有好坏之分,这价格上,便不好直接报给二位了。不如这样可好?陈夫人和少奶奶商议一下,看原本计划着,在家什摆设上花销多少,我也好心中有数,然后得空,若是方便的话,我也想去新府上看看,再与几位秀聊聊,也了解一下她们的喜好,到时候,我画出草图来,给府上的家人过目,若是满意了,咱们再着手赶制,岂不更保险些?”
陈家婆媳二人听了,都觉得这是个再好不过的主意,自然欢喜的应了。陈少奶奶笑道:“这可是太好了,只是这样,倒麻烦了曾八秀。”
八娘笑道:“我们做生意的,第一重要的,便是客户人方便满意,哪敢谈麻烦?只是这般一来,可就要耽搁些时日了。”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陈夫人笑道:“原也不急,只要明年春末能赶出来,不影响我们搬迁新居就成。”
“那倒是没有问题,”八娘笑道,“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可准备呢。原夫人和少奶奶亲自来跑这一趟,我该赶紧上门去才对,只是不巧我这几天要出趟远门,大概需要十天半月的,才能赶回来,等回来,又是中秋节,也不好上门叨扰,不如等节后十八那日,也是个吉日,我再登门拜访,可好?”
陈少奶奶一听,这时间可拖的有些长。脸上便露出些犹豫来。
倒是陈夫人笑道:“也无妨,既是曾八秀有事,十八就十八吧。刚好我这些天,也要走亲访友,到时候就恭候曾八秀了。”
说着,就让陈少奶奶把家里暂时居住的住址留了下来。
八娘忙叫一旁的女伙计取了纸笔来,陈少奶奶一挥而就,八娘未料到这位陈少奶奶看着随和开朗,一手字却十分疏阔,虽写的是兰花小楷,却极见功力,不由赞了句:“好字。”
陈少奶奶被夸,自然喜欢,笑道:“原来曾八秀也是个懂字的,不过我这个也不算好。我家那三个忻子,才是个个……”
一边的陈夫人听了,笑道:“你这孩子,曾八秀出身世儒之家,怎会对书法一道,没有专研?你倒班门弄斧,还好意思夸自家人。”
八娘忙道:“不敢当夫人的夸赞,我也不过是平时喜欢练些字,因此看到字写的好的,就觉得亲切罢了,听少***意思,家中三位秀,于书法一道,也是个中翘楚,心中倒仰慕的很,哪天得空了,一定去请教一二。”
两下客气一翻,又确定了一下上门实地查看的日期,陈夫人见那边秦家的人也在等着,不好久留,便与陈少奶奶一道,领着丫鬟婆子,告辞了回去。
八娘送走了陈家婆媳一众人,这才上前与秦家祖孙说话。那位秦秀早已不耐烦的很,冲着八娘道:“你可总算忙完了,南丰城里木器铺又不只你一家,若不是我祖母看中,就你这样怠慢贵客的,谁媳买你铺子里的东西。我们可是急着要回去呢。”直到秦老夫人咳了一声,狠狠瞪了她一眼,这位秦秀才住了口。
顾客就是上帝,八娘也不在意,上前先给秦老夫人行了礼,歉意道:“实在对不住老夫人和秦秀了,让你们久候了。因着我的失礼,今日老夫人不论定家什,八娘都会送一套茶具给老夫人与秦秀,也算给两位陪礼了。”
“那倒不必,”秦老夫人笑道,“我这孙女儿被**坏了,失礼之处,还请八秀不要介意。”
八娘一笑:“老夫人太客气了,秦秀骄憨可爱,又极活泼,人又生的这般美丽,这样的性格容貌,八娘羡慕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在意。”
那位秦秀得了夸赞,大概是从小听的夸赞也多了,生生养成了个娇纵的性子,脸色这才好看起来。
八娘便问起秦老夫人看中了什么家具等话。
直等问到这个,秦秀脸上那点娇蛮才变成了娇羞,扭过头去,佯装打量店铺里的摆设。
八娘暗暗好笑,却听秦老夫人道:“也不是别的,刚就与你们铺里的丫头说了,就是我这孙女要出嫁,打算订套家什,给她作陪嫁用的,我看你新房样间里的那一套就够大方,也喜庆,觉得不错,却不知那套,若是照样子打制上一套,大概需要多少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