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里,封淡淼情绪低落,咽下几杯酒后再没有动筷子,满桌的山珍海味形同摆设。尉矢看在眼里,一同没了心情。
苍鸾的大军已去往北僚,现在有鱼就像瓮中的鳖,仿佛分分钟就会被煮熟。尉矢同有鱼毕竟朋友一场,若说无心绝对是假话。
封淡淼原本就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帮北僚解围,听了舒晋的分析后更是焦头烂额。
战场千变万化,最恐防不胜防。若是一场硬仗倒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莫测的变数,而王阳的存在使变数成为可能。舒晋坦白自己料不到王阳会做什么。
但结果无非两种,要么苍鸾收兵回城,要么颠覆北僚。舒晋的计划是整备三军,一旦苍鸾发起攻击,封淡淼便立刻领兵攻打太朝关,然后直奔鹿州。只要帝都受到威胁,苍鸾一定会调兵回师,这样便能保全北僚。
舒晋的话封淡淼信一半不信一半,这年头像有鱼一样不会演戏的人寥寥无几。舒晋计划缜密,句句以有鱼利益为先,自己的利益却寥寥数语。封淡淼心存疑惑,有鱼于他而言真有这般重要?还是他的计划原本就为服务他自己。
罢了,舒晋有私心也是理所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和他不过是互相利用。追求利息无可厚非,但封淡淼想知道舒晋的动机是善还是恶。
“我心中有一个疑惑,”封淡淼抬起头正视尉矢,“当初你和舒晋离开鹿州后,可有悄悄回去?”
尉矢一听心里起了疙瘩,闪躲地眨了眨眼,提起酒杯喝了一口,茫然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封淡淼死死的盯着他:“当时鹿州一时掀起苍鸾谋害有鱼的流言,像你的作风,也只有你有这个本事。”
尉矢见封淡淼的眼神笃定,看来是瞒不下去,索性把杯子扣在了桌案上,坦白道:“没错,是我散布的谣言。有鱼的死原本就疑点重重,我当时只想替小黄毛出口恶气。”
尉矢为有鱼鸣不平封淡淼不怀疑,倘若换别人这么做,恐怕就别有用心了。
封淡淼绕有心机的问:“你怎见得是苍鸾下的毒手,我倒认为苍鸾根本不屑于杀害有鱼。”
“舒晋分析得很透彻,我坚信是苍鸾,你想想…”尉矢把疑点跟封淡淼叙述了一遍。
“听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封淡淼冥冥中似乎听懂了什么,细细揣摩后有了点头绪,没有再深究,只愁闷地喝下一杯酒,转了个话题,“郦王答应出兵协助北僚,我现在不宜出面,以免打草惊蛇,明天你按照我的意思去调兵遣将。”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尉矢一时千愁万绪,这可是拿晋郦的前程来开玩笑啊。帮助有鱼固然是好,可纵使自己恼透了苍鸾,也断不敢轻易激怒他。再者,舒晋做事一向深谋远虑,定不会因为封淡淼一来就肯援兵,他一定是计划良久,可他却从未跟自己提起过。
援助北僚便是挑明与苍鸾对着干,再搭上封淡淼统领三军,岂不是明目张胆的谋反。尉矢措手不及,瞪傻了眼,这才几年的光景,天下又将大乱吗?舒晋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尉矢木讷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你…你口说无凭,我…我去问他。”
他怒火中烧又战战兢兢,匆匆起身离去,造反一事非同小可,舒晋怎么能不跟自己说一声,视他为无物吗!
尉矢赶到舒晋寝宫时已是入睡的时辰,夜空星星点点,格外宁静。
尉矢撞开看门的太监,一脚蹿开了大门,强烈的震动吓得正在给舒晋焚香的侍女摔了一跤。
“来人,把他拖出去。”
知道尉矢会大发雷霆,舒晋不想跟他解释什么,寡淡地瞄了他一眼便唤人来撵他走。
十来个侍卫冲进来擒住尉矢,尉矢茫然惊愕,后知后觉:“你真的有事瞒我,你为什么要瞒我…”
这一次舒晋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径直把他拖到掖庭。
眼看自己被越拖越远,尉矢一急,扯高了嗓子怒吼:“我算是看透了你,想不到你是这种人,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舒晋听得心头一颤,紧紧封住耳朵蜷进被褥里。尉矢的话就像诅咒,无孔不入刺破他的耳膜,令他心纠。
侍卫自是知道尉矢跟郦王在小吵小闹,尉矢也不是什么严肃之人,便好奇的问道:“尉大人,你看透郦王什么了?”
尉矢放弃了挣扎,看样子是没法当面质问他了,索性撒手不问。“我能看透什么,吓唬吓唬郦王而已,你们快放了我。”
侍从为难:“郦王要押你去掖庭,恕难从命,尉大人你体谅体谅小的。”
“你们不懂郦王,郦王不过是想囚住我,不许我犯他。这样,我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日郦王问起就说我越狱失踪。”
尉矢内心是塌了一个大窟窿,愁苦烦闷又忿忿不平。凭什么他舒晋能有小秘密,而自己就得表里如一,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与其求他解释,不如自己去制造契机,等到地位举足轻重,不怕他不来求自己。到时候以牙还牙,给尽他冷眼才解气。到那时,他要叫人把他架出去。
尉矢心底埋怨地叨叨着:若不是看你病恹恹的模样,老子早就另寻新欢。
侍卫吞吞吐吐:“这…这怎么行。”
“这么不行,就这样。”尉矢眨眼的功夫推开侍卫,鬼鬼祟祟地跑开。
侍卫无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他走了。
尉矢一走,封淡淼很是无辜,昨天说得好好的,今天一齐去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