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人们常说的那种‘我完全不敢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那种感觉,生命中没有了谁,她都还是一个人,过得也很好。
她甚至照常去疗养院看望舒嘉,舒嘉的情况也再慢慢好转,她知道,就算没有任何嘱托,作为医生的本职和天性,他也会将舒嘉作为一个普通的患者,尽责对待。
这就够了。
只是,去了疗养院那么多次,南风一次都没有再遇见过他。
那时候她才感知,世界那么小,注定了会相遇的人,哪怕渡过千山万水,也会走到彼此眼前;但是世界也那么大,动了念不要再见面的两个人,哪怕就在同一屋檐下,也不会再有交集和重逢。
冬去,春来,转眼间,又是一年。
农历春节的时候,她将舒嘉从疗养院接回家,她们两个人一起过年。
大街小巷张灯结彩,整个城市都浸润在浓浓的喜气氛围中。
南风将饺子煮熟出锅后,接到了齐然的电话,窗外是此起彼伏的烟花爆竹声,齐然在电话里兴高采烈的喊着拜年:“亲爱的,新年快乐!”
南风说:“新年快乐。”
她将手机放到舒嘉耳边,不知道齐然在电话说了句什么,她只见舒嘉微微弯了一下嘴角。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一年又一年》,南风和舒嘉两个人围在茶几旁,安静的吃着水饺。
吃完饺子,春节联欢晚会便拉开了帷幕。
电视机按了静音,南风扶着舒嘉到卧室,安顿她躺好后,轻声对她说:“舒美人,新年快乐啊。”
舒嘉眨了眨漆黑的大眼睛,亦轻声道:“新年快乐。”
一直到舒嘉睡着,她才起身出了卧室。
南风回到客厅,一个人看着电视机里无声的画面,一直到凌晨时分。
窗外的鞭炮声再次响起,秦晓的电话恰好赶在十二点的钟声敲完时打了过来。
秦晓隔着浩渺遥远的大西洋,对她说:“姐,新年快乐!”
南风还是说:“你也是,新年快乐。”
姐妹两个人细声交谈了几句,最后的时候,南风说:“把电话给她吧,我想和她说两句话。”
景晓娴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好半天,才说:“小风,新年好。”
南风笑了一声,轻声道:“新年好。”
新年的喜庆氛围要一直延续到正月,年初七的时候,南风送舒嘉回疗养院。
她和护士一起送她到病房,简单交代了几句后,又去住院部缴了下个阶段的治疗费用。
从住院部出来,走过长廊拐角处有脚步声渐进,还夹杂着低声的交谈。
南风心里微微晃了一下。
她站在拐角处的阴影里,没有再挪开步子。
医生们大多是刚刚休完年假,回疗养院上班,新年初见,还是免不了喜喜洋洋的相互拜年问候。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听到一个声音,对他说:“季院长,新年快乐!”
而季逸的声音依旧磁性低沉,带了一丁点喜悦的时候,尤为悦耳:“嗯,新年快乐,又是一年新开始,大家辛苦了。”
周围有人连声应和:“不辛苦,比起您过年都没有休息一天来,我们这都不算什么!”
季逸只是说:“应该的。”
南风微微低垂了眼帘,望着自己的脚尖,听脚步声渐渐远去。
五步之遥,这是她离他最近的一段距离。
人走远了,南风慢慢从拐角处走出来,阳光从走廊尽头透过高大的天窗直射进来,洒了一地明亮跳动的金色光点。
太阳照在脸上,暖烘烘的,她微微眯起眼睛,在心底轻声说——
“季逸,新年快乐啊。”
春末时节,万物复苏,花红柳绿草青青,天地间一片勃勃生机。
南风在这个春天快要离开的时候接到了徐轩的电话,徐轩在电话里告诉她:“上一次检查的结果出来了,南风,我建议你正式入院,接受系统性治疗。”
南风将画笔放下,点上一支烟,走到露台边的沙发上坐下,回想了一下银行账户上的那七位数字,说:“可以。”
又思忖了一下,她补充道:“再给我两天时间,我去个地方,回来后,我直接到医院。”
徐轩叹息,说:“那我等你。”
挂了电话,她回到卧室换衣服。
天气已经回暖,s市的春末温度已经有些偏高,冬季时厚重的衣物已经被收进了衣橱底层,她原来最爱的那些长衬衫也早已被整齐的挂在了最外面的衣架上。
南风摘了一件素白的长衬衫换上,关上衣橱的门,出发了。
她先到疗养院了,一路上,她都在想,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去看望舒嘉了。
舒嘉依旧是老样子,安静的像是一泓湖水,波澜不显。
南风拉着她的手,坐在病床边,说:“亲爱的,我要去医院了。”
舒嘉握着的她手明显紧了一下。
南风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放心,我尽力。”
舒嘉眉头深锁,缓慢的点了一下头。
南风说:“我不在,齐然也会将你照顾的很好,不用担忧。”
许久,舒嘉轻声开口,问她:“那么,谁来照顾你?”
南风回答的轻快:“我自己就可以。”
舒嘉问:“他呢?”
南风扬眉,不甚在意:“他啊,太忙了,不过没关系,跑不了的。”
舒嘉这才轻缓的呼出一口气来。
离开的时候,南风轻轻抱了抱她,说:“舒嘉,我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