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似地狱。风很冷。
密林深处。
这里因为有一座小小的土丘,地势坐南朝北,风水似乎很好,因此几乎快要成为埋葬死人的墓地。
在土丘上遍布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华丽的、简陋的坟丘堆中,此时又多了一座新坟。
新坟前竖立着一块松木碑,上面只有两个用指甲刻划出的字:朱雨。
陈寡妇在坟前正焚烧着一些冥花冥纸,还有从朱雨尸身上拔下来的羽箭,最后,她将自己头上那支白纸花缓缓摘下来,丢入火中。
“你个短命鬼,除去会偷会淫,在江湖里还会什么?离开老娘我,你只有一死。没有我,你会连尸首都荡然无存......。他们虽然给了你一口棺材,但绝不会好好埋葬了你。也只有老娘我这般怜悯慈悲,好歹我们在一起毕竟也欢乐了不少的日子,放心,这些老娘都惦记着呢……。唉——!好好地去吧,你个短命鬼!”
陈寡妇看着火苗一闪一闪,自言自语,面上颇自黯然。
这时,一个人站在她背后道:
“哦,难怪死了男人七年了的你,看上去却依然活得这么滋润。现在我明白了,原来你和朱雨暗中有一腿,你名为寡妇,其实一点也不孤独。”
陈寡妇被这句话说得身子一颤,惊慌回头:“见鬼,是谁在嚼老娘的烂舌头!?”
陈寡妇很不好惹,敢说她坏话的人一定会被她打入鬼域,况且又刚值死了异性之伴,心情极糟。
可惜,这一次,孤独女鬼真的遇见了鬼,鬼与鬼之间若是相斗,那是一点也不好玩的。
于是,两个号称鬼的人二话不说,在密林中,坟地间,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瞬间游斗了二十几个回合。
令陈寡妇更可气的是,她腾空对方也腾空,她出掌对方也出掌,她飞袭对方也飞袭,对方始终占据着有利位置,始终高出她半个身位。
“慢着!看你轻功这么高,一定是青阳帮的秋叶飞吧,老娘号称女鬼,想不到遇见你鬼见愁真的有些发愁!不玩了!”
陈寡妇无奈,首先住手,殷桃脸显现极度不满。
来者一袭夜行服,正是鬼见愁秋叶飞。
“都说陈寡妇孤独冷酷,无情无欲,看来江湖传言未必准确,至少对曾经与自己欢乐过的人还心怀薄意,尽施善道,你到是叫我秋叶飞另眼相看。”
秋叶飞看着朱雨坟冢前燃烧的纸花,被晚风吹得四散。
“哼!”陈寡妇用鼻子发声,接着道:“在这荒郊野岭的夜晚,你跟到这里来,就是特意恭维我这些的么?怕是猫哭耗子吧!”
“我不是猫,你也不是耗子,寡妇的事情我不想沾,但朱雨的事情我却是要管的。”
“朱雨已死并葬于此,俗话说,人死了,万事一死百了,纵然你与朱雨有千仇万恨,也该化作过眼烟云,随风而去了!”
“我到不是与朱雨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只想知道朱雨为何而死,被谁所杀。”
“老娘我也正想弄个明白呢。”
“这么说,你对朱雨的死也是心存疑云了?”
“朱雨号称飞贼,偷遍了富有人家,树敌自然很多,我曾令他收手,可他恶习难改,权当家常便饭,一日不偷就手心痒痒,终于活该做了个短命的鬼!”
“因窃而死,这就是你对朱雨之死的结论?”
“他不偷不窃,有谁会要他死?”
“那他究竟偷窃了什么,就这般神秘地死了呢?”
秋叶飞盯着陈寡妇的殷桃脸,想看到她酸涩的样子,但是殷桃脸却无变化,倒显得十分安定。
“你想知道什么?”陈寡妇也盯着秋叶飞问。
一个号称孤独女鬼,一个号称鬼见愁,鬼与鬼瞪眼若是叫旁人看来必然胆寒,但他们之间一点也没有胆寒,相反,却存有一点的心有灵犀。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抢尸?”
“因为我想亲手埋了他。”
“我还想知道,你在朱雨身上发现了什么没有?”
“哼!一个死人身上能会有什么?”
“茶帮为什么要联手赵震山秘密将朱雨的尸首运到麒麟帮,你该知道吧?”
“为什么?你到是道来听听。”
“因为朱雨的尸首值这个数。”秋叶飞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十万两可不算一个小数目,说白了,他们和你一样,其实都在打劫。”
“死鬼,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陈寡妇拉脸了。
“还用说么,朱雨的尸首里藏有三十万两银票,那可是我青阳帮准备走的镖银。”
“关我何事?朱雨就在这儿埋着,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扒开搜查,只要不嫌死人味儿!”
陈寡妇用手一指朱雨的坟冢,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连日来,我一路跟踪朱雨到这儿,直至他被杀死,都是这三十万两银票惹的祸,原本,我想查看究竟朱雨要将这么大的银票交给谁,不曾料,因疏于监视,不但错过了朱雨被杀的时刻,而且导致三十万两银票也不翼而飞。”
秋叶飞说到此处,想到自己与河依柳过招的那个晚上,不禁暗自叹息一声。
“此刻,我若是扒开朱雨的坟,我就真的是个傻瓜。请别再演戏了,怎么样,你是否应该自觉拿出来交还我青阳帮呢?”
气氛顿时凝固起来。
陈寡妇抬眼白了秋叶飞一眼,冷冷道:“做人凭良心,做事凭证据,老娘我压根儿不知道你们青阳帮的什么三十万两镖银,再说,此事完全与我毫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