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夷校尉府长史高瞻,拜见刘使君!”
刘琨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正毕恭毕敬站在面前的辽东使者——高瞻,对那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卫朔充满了好奇。以他对祖逖的了解,若说卫朔没有点儿真本事,祖逖一定不会对其另眼相看。
“听说卫校尉赶走了平州刺史崔毖,独占了整个辽东郡?”
面对刘琨的骤然发难,高瞻不慌不忙反问道:“刘刺史,难道你不知崔毖乃是朝廷叛逆幽州王浚的同党吗?王浚大逆不道,在幽州私设行台、备置百官引得天怒人怨。那崔毖身为朝廷任命的平州刺史,不但不阻止王浚,反而助纣为虐,接受王浚私下任命的东夷校尉一职。”
“我家主公不忍辽东百姓遭受王浚、崔毖的欺压,不得已才联合原东夷校尉封老大人共同遏制崔毖在辽东的扩张。后来封老大人自知年事已高,就向琅琊王举荐我家大人继任东夷校尉一职。”
“没想到那崔毖知道我家主公得了琅琊王的青睐,嫉恨之余竟不惜联络段氏、宇文、高句丽等胡族大军攻打西安平。幸亏我家大人福大命大,付出了巨大代价才将胡族联军打败,进而驱走了崔毖统一了辽东郡。”
“刘刺史,我家主公既已接受了朝廷的任命,难道不应该出兵征讨叛逆崔毖吗?”
高瞻这么一说,不要说刘琨就是同为崔氏弟子的崔林也无言以对。作为崔毖的本家兄弟,崔林可是深知崔毖有多么愚蠢和无能,他就是一个志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典型,
沉默了一会儿,刘琨又问道:“卫大人派你来我并州有何贵干?”
“唉!”高瞻故意长叹一声道:“一言难尽啊!如今幽州形势危急,我家主公鞭长莫及,希望并州能出兵相助,不然幽州早晚会落入石勒之手。”
“幽州局势危急?这……这怎么可能?”
“难道诸位还不知石勒夺了冀州?”
高瞻愕然道,随即他一拍脑门才恍然大悟,前段时间刘琨一直在与匈奴汉国交战。刚刚回到阳曲怕是还没来得及整理来自幽州的军情。
刘琨、温峤一听幽州局势大变再也顾不上其他,忙让人将宴席撤下,将所有幕僚、臣属全都召集到刺史府商议军情。当着并州文武百官的面,高瞻将幽冀两州最近发生的事情。详细讲述了一遍。
“明公,段氏背叛,冀州丢失,这一次王刺史怕是在劫难逃了!”
“不错,冀州本是王浚与石勒之间的缓冲地。今缓冲地一失再加上强援背叛,王浚怕是凶多吉少啊!”
高瞻刚一讲完,刘琨的幕僚们就叽叽喳喳吵成了一团,反正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不顾实际情况建议刘琨趁机出兵占据幽州。刘琨被吵得有些头大,不知该听谁的,最后竟然郁闷的独自离席,只让高瞻看得目瞪口呆。
本来高瞻还曾对刘琨孤身守晋阳报以敬仰之情,但看到并州文武们乱糟糟的一幕后,刘琨在他心目中的美好形象彻底坍塌了。别看他与刘琨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却瞧得一清二楚,刘琨在军政方面的才华远远不及卫朔。
卫朔初到辽东的局面未必比刘琨刚到晋阳时好多少,可卫朔通过努力至少能够在辽东打开了局面,收复了两郡之地。而刘琨做并州刺史多年,却始终不能挽救危局,还因此害得父母丢了性命。
刘琨回到后院之后,仍旧烦恼不已。刘琨这个人说白了就是文人气息太重,行事太过感性,不会从理性角度思考问题,面对多种选择时又缺乏决断力。如今幽州危在旦夕。换做任何一个有见识的人,都会迅速出兵救援幽州,可刘琨却还在犹豫不决。
刘琨独自一人思索了大半天,仍然无所获。烦闷之余。他突然想到了那个从幽州而来的高瞻,刘琨吩咐人将高瞻请到府内。本来高瞻正在城内闲逛,没想到却接到来自刺史府的邀请,高瞻不敢怠慢,忙跟着来人前往刺史府。
“拜见刺史大人。”
刘琨轻轻喝了一杯酒,指着旁边的座位道:“高长史。不必多礼,请坐!在下突然对卫大人非常好奇,想多了解一下他的情况,不知高长史可愿为我解惑?”
高瞻闻言心中一动,以刘琨如此感性的一个人,如果能让刘琨多多了解一下卫朔,说不定会改变卫朔在刘琨中的形象,进而影响到他的某些决策。
“说起来我家主公卫朔也是一方豪杰,当初在徐州他曾与祖将军合作大败数千匈奴骑兵,后来祖将军仰仗此功劳升任徐州刺史,而卫校尉则因与王家有矛盾没有受到任何赏赐,为此事刘隗刘大人还曾在琅琊王面前为我家主公鸣不平。”
“徐州战事结束之后,卫校尉为了筹建骑兵,孤身到了辽东。不料恰逢高句丽引兵入侵带方、乐浪二郡,卫校尉不忍两郡百姓受难,就与沓氏县令、张统大人一起领兵抵御高句丽入侵。”
“在三位大人的共同努力下,最终大败高句丽数万大军,顺利将带方、乐浪二郡的百姓迁至辽东南部居住。本以为此战之后,辽地百姓总算可以安稳的生活下去,没成想平州刺史崔毖嫉恨卫校尉,竟勾结各部胡人来犯。”
“后来的事刺史大人都知道了,几万胡族联军全军覆没,崔刺史也被撵出了襄平,卫大人正式接管了辽东郡。”
高瞻寥寥数语,将卫朔的经历细细道来。没成想刘琨竟一时听入迷了,尽管高瞻讲得云淡风轻,可听在他耳中却是另一番情景。同时一个疑问慢慢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