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想起前些年,他每次出任务回来,都是闯进她家睡够再走。
好像她的房子,是他能补眠的最佳场所。
那会儿他睡她的床,现在他升级一步睡她。
几个月前,有人这样说的话,她还只觉得是天方夜谭。
午饭临近,她不忍心他被弄醒,可长久昏睡并不健康。
她吻他的唇,拍他的脸。
乔樾未完全清醒,突然说了句梦话般的话:“小周,船停了立马叫我,我得早回家。”
他微微翻身,人还处于累极了倒在船的简易床上的状态。
想维持清明赶在最早那刻下船回家,奔向家里的那个她;却又累极撑不住,呢喃着拜托别人提醒他。
商流沙摸他的额。
傻瓜。
她又捏了他侧脸一下。
累成这样,一回就做,那会儿的体力难不成是强弩之末?
***
近三天三夜没合眼,乔樾那日睡得昏天暗地。
连家里昨夜替他开门的阿姨,都担心地催促商流沙去看他的状态,担心他病了。
他看着还是累极的模样,此后整日,商流沙看着他补眠,哪儿都没去,哪儿也没让乔樾去。
同学聚会?不重要。
就像在去昙县的路上,乔樾为了忽悠她所说的那句话。
他和她曾经是同学,他和她在一起已经是同学聚会。
***
到了第三日,乔樾才捎着商流沙,让她陪他一起到国家海洋基地。
因为空难对跃龙号的大规模报道,参与搜救的几位潜航员一度也成了新闻热点。
乔樾和周徐深谢绝在大灾大难前出镜成为媒体唱颂歌的对象,但他们在现场的照片,还是被很多记者捕捉到上传新闻版面。
连同个人资料,都被重新扒出来贴到新闻页面里。
搜寻工作开展了一周,还没结束,就开始有一些网友寄信件和包裹到基地里。
组里统一查收。
乔樾刚回基地,把商流沙安置到基地内的小型展览馆内,他去找先他一步修整好回来的秦衍。
秦衍前一日发简讯说让他回基地取东西。
乍见面,秦衍便塞给他一个包裹:“看看。”
乔樾接了过来:“什么东西?”
秦衍琢磨了下,语气不太确定:“情书?不对,也不完全是。”
乔樾警觉地看着他:“别有人给我寄人肉炸弹就成。”
秦衍扔下一句:“有把你炸上天的可能。”
他即刻推门而出,离开见乔樾的办公室,留乔樾一个人在那里。
乔樾拆开包裹,进入他视野的,首先是一封不长的信,而后是一沓厚重的被捆成一沓的纸。
他看信。
“英雄,你好。”
乔樾蹙眉,这称谓过于夸张,他不是。
他的举动只是在承担他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我姓乔,我爸爸叫乔樾。我最近在新闻上看到你,知道你也叫乔樾。有点儿缘分。”
乔樾继续看下去。
信里说:“这些年我爸爸隔段时间会收到陌生人的来信。
信封里面装得都是一个男生的肖像画,偶尔带几个汉字,但基本没有汉字。我爸爸见画得不错,没扔,都给保存了下来。樾这个字用的人不多,我在新闻上见到你的照片,就想起我在家里见到的那些肖像画。你和画上的人有些像。我觉得那些画可能是寄给你的,只是地址搞错了,错的离谱。我把这些画寄给你。如果是你的,我替你开心。如果你知道画的作者是谁,你未娶她未嫁的话,希望我的举动是成人之美。如果不是你的,麻烦你好好保存。”
很善意的内容。
乔樾将信折起来,抽掉盖在那叠厚重泛黄的速写纸最上面的白条,开始看。
***
画的内容很丰富。
有倚墙而立,闭目沉思的少年。
有骑单车,只留背影的少年。
有咬笔,苦思解题中的少年。
有捧球,冲着别人挥手,眉眼笑弯的少年……
也有感冒了恹恹无神,将自己的脸裹在厚围巾里,厚围巾还不知被谁打成一个大大的扎眼的蝴蝶结的少年。
乔樾摸着那些速写纸。
看着看着,记忆倒转,速写纸上的肖像开始着色,一个个鲜活的呈现在他眼前。
这笔触,他看过,就能认出。
这画是他的没错,画中人都是他。
他不知道,那些曾经的他,曾经这样被人小心翼翼地珍藏在旧时光里。
他的一颦一笑,都是她用笔尖刻在岁月里的铭记于心。
他的女孩……傻。
他心一热。
幸好他没浑下去,不说,不去争取。
***
寄信的人说有的速写纸上有字。
看过画,他开始仔细翻找字迹。
找了许久,才在其中一张上发现了已经随着时间流逝,铅墨磨掉部分的字迹。
有人用铅笔写:我喜欢你。
乔樾弯了眉眼,随手从秦衍办公桌上的笔筒内抽了一支笔,在后面添了好几个字:我喜欢你—很久了。
商流沙还在外面等他。
如果是她,他愿意跑着去。
他带着那些画,带着那七个字,以最快的速度,去往她的身边。
除非天灾人祸亡他,通往她身旁的这条路,论速度,他一定是冠军。
他去了,就不再走。
商流沙这个名字,是他有生之年,走过那样多的路,途经那样多的桥,跨过那样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