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不了解什么意思,好端端地何必把一座损了的天王像放在衣柜里?再往里照了照,除了柜角一大片黑黢黢的霉点,什么也都没有了。
再往右是架子床,铺着三层褥子,上头搁着四床长铺的锦被,皱巴巴的,散发着浓烈的霉味。她回过头问南铮,“南郭先生事发在夏日,处斩也不过是立秋前。你瞧这床铺,分明是过冬的,他们听着消息不该是立刻逃走,还留在这里住了几个月?”
南铮沉声道:“应当是事后,有人重新布置了这里。”
“铺了床铺,又特意挑了这一个天王像,把右手敲了,然后挪过来,有什么寓意?”
他摇头,两个人并肩往外走,出门的时候正碰上灰头土脸的王进维和赵克承,两个人手里捏着一个三彩瓷片,说是佛堂里有一堆,也不知道做什么用?
她眨巴了眼睛问:“还能拼上么?”
王进维说能,但是拼的不完整,像是一只手,还捧了个什么物件。
长孙姒指了指里头,“衣柜里有一座天王像,缺了右手,你去瞧瞧可是一般的彩片?”
两个人点头,忙不迭地去了。
夜幕沉下来,乌压压地滚了几片云,她端着袖子偎在他身边,“相传,多闻天王手里有一把宝伞,一能保护内心不受世间污秽侵扰,二能庇佑世人免于邪魅作恶,固守钱帛。如今右手没了,岂不是这两样都做不到?”
他转过头来,问她说的是谁。
长孙姒道:“这宅子里曾住过南郭先生,若是指他,有两种说法,一是他真的抵挡不住诱惑,受了侵扰贪图了修渠的款银,所以世人的钱财也受了损。二是他的清明未损,只是有邪魅作怪,天王没了右手,无法庇佑,这世人的钱帛不保。”
“若是另有所指,那就更好解释了,无论前者或是后者,他是南郭旧案的知情人,和这断手的天王一样,没有尽到职责。当然,也可能是搬运时碰到了,但是有为什么搬来呢?”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所以,从进了这个宅子,有人布下的一个又一个陷阱,到如今这座奇怪的天王像,按照这样的做法,他的身份不难判断。在当年,应当是一位参军或者侍从,地位不低,所以能清楚地知道事情的真相或者大部分过程。由于某一种原因,使他无法说出其中的隐情,事后沉浸在无限的悔恨里,只能通过格外留心旧主曾住过的地方,来排解这样的情绪。”
“若是按照这种说法,这人岂不是老贺头儿?”
长孙姒有些犹豫,“那天王像哪里是一个人能抬的动,至少有两个人。但是,做这样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一旦泄露出去,前功尽弃!”
他沉默了一会才道:“至亲的人都不可以信,还能有什么人和他分担?”
他这话说的奇怪,长孙姒不明所以地回望他,刚想问指的是谁,就见王进维和赵克承兴冲冲从里头出来,举着手里的彩片道:“真是那天王像右手的碎片,在衣柜里还有残存的,应该是搬到这里后被人敲断的。只是,好端端地为什么大费周章把三彩像搬到这里,又敲断了手?”
长孙姒好奇,问道:“衣柜里也有?”
两人点头,她这才望着南铮道:“你方才也没有发现吗?”
他垂下眼睛,不置可否。
她这才想明白他方才那话的意思,是在说她,有时候也不尽然完全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