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清晨,大雾弥漫,十米之外,不见一物。
官道上,但听“轱辘辘”的车轮声,很重却又那么有条有序。
“停!”
一个身着墨绿官服的青年男子,骑在马上,大手一挥,队伍便停了下来。
“赵大人?”副官策马走上前来。
墨绿男子紧抿嘴唇,四处观察一番,好看的一对俊眉蹙了蹙,“前面便是里县,这里四处环山,因地动山上有滑石落下,让大家小心些。”
“是。”副官传令而去,队伍继续前行,路上的大石己被清洗,但因大雾,仍行得缓慢。
大约又行了几十米,突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墨绿男子心下一惊,刚抬起头,但见滑石从山坡滚下,如万马奔腾,直朝他们砸来。
“小心!”
他的话刚落,便听见一阵哀嚎及“劈劈啪啪”的声音,还有马儿的长嘶。
一些马车被滑石砸重,车箱翻滚下来,哗啦啦,箱里的东西散了一地,却是闪着光亮的白银。
原来,这是押送震灾款的银车。
墨绿男子急快下马,高声命令,“将车赶离官道。”然而,马儿受惊,一些官兵受伤,这支宠大的队伍一片混乱。
突然,重重迷雾中冲出一群黑衣人,带着面巾,不见其容,为首的那人手持双剑,透出噬血的寒光。
只听她厉声吩附,不带丝毫感情,“一个不留!”原来,她便是那夜与面具人会面的女子,自称攸宁。
顿时,刀光剑影,押运银车的官兵还未反应过来,便己倒在血泊之中……
仅半刻时间,官道上摆满了尸体,一片狼藉,黑衣女子厉眼收索一番,十分满意,“打理现场,务必做成灾民抢夺银车之状。”
众黑衣人领命,有条不絮布置一切,动作迅速,无声无息,却不知,一堆尸首之下,一人手指微微一动……
此刻苏唬吃得好,住得好,每日县令大人亲自请安,送银子送珍奇玩物,殷勤得很,看着堆满一桌,宋玉直觉眼花缭乱,又是深恶痛绝。
想着那些困在城外的灾民,想着己成废墟的杏村,心口隐隐作痛。
话本里说得不错,小小的地方官,竟如饕餮,以他们的俸禄怕是一辈子也凑不起这些钱财。
“小玉,这些东西要如何处置?还如人参那般退回去吗?”
宋玉紧皱着眉头,众人想起她退回人参时的一脸正气,以为又要正义言词,未料她却抑天长叹,“人生最悲哀的事莫过于,白花花的银子不是我的。”
几人绝倒,又见她目光一狠,“这些东西自是不能要,不过也不能便宜了县令,离开之前,我宋玉要做一件大事。“她目光散发着奇异的光茫,“开仓放粮,送银子。”
“什么?”县令听了,惊讶不己,急忙朝县丞眨眨眼。
县丞躬笑着来到宋玉身边,“宋大人,开仓放粮没错,可是因为地动,粮仓被毁,拿不出粮来。”
宋玉双眼微眯,缓缓朝二人看来。
放屁!
她呵呵一笑,“没粮?”
“没粮。”
“真的没有?”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说道,“真的没有。”
宋玉一掌拍在桌上,二人吓得身子一抖。
“朝廷早有下发文书,做好震灾准备,难道王大人没有收到?”
“这……”王秉德拭了拭汗水,低着头,“下官己收到,不过……”
“不过是你办事不力,不知灾情之后粮食之重要,不知存粮,不告之乡里百姓,不提醒城中居民,不设避难之处,不加固房屋,不日夜巡逻防范,至灾后,灾民数万,村庄一片废墟,不安抚村民,不顾城中百姓,至尸首遍野,城内城外,哀嚎一片,百姓流离失所,好不悲惨,你,你王秉德,何德何能为这父母之官?”
宋玉连声指责,颇有几分官威,王秉德“咚”的一声,跌坐在地上,“宋大人,下官有告之百姓,只是,只是时间紧迫,一切都还不及准备,请大人明查。”
“王大人所言甚是。”县丞立即帮他说话,“这些日王大人为了震灾之事,是睡不好,吃不好,人都瘦了两圈。”
王秉德又是一幅委屈之状。
瘦?宋玉鄙视的看他一眼,油光满面,能榨出两箱油来。
“我,本官现在无心治你之罪,本官再问一次,可还有存粮?”
王秉德抽泣两声,无奈的点点头,“好像,有一点点,可也不够数万灾民。”
“那就招集城里的粮商,把他们的存粮全拿出来。”
“啊?”王秉德惊讶道,“若他们不肯。”
“你且下令,粮商不得乘机抬高粮价,违者必究,至于银子。”宋玉瞧着桌上的白银,“将这些拿去,不足者,就打白条。”
“打白条?”
“以你的名义。”宋玉指着王秉德,“你不是说知州陈敏己派人送银来了吗?”
“是,是。”王秉德一脸不愿意,眼里带着怨恨。
“怎么?还不去办?”
“是,是。”县令与县丞二人灰溜溜的站起身子。
“且慢。”宋玉道,“还有城外的灾民。”
“上千人,万一生乱?”
“若人人皆有食,何来生乱?”宋玉气不过,转眼又想,如今的情景,也难免如此,于是又道,“在城内择一地,建棚设粥,再派医者去探望,派官兵巡逻。”
二人有气无力的回应,宋玉瞪他们一眼,“尔等若能处置好灾民,本官定上报钦差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