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天井的石雕屏风走进客厅,王天风穿着一身白绸的长衫,头发用油梳到后面去,背着手往里面踱步,活像个旧社会整日遛鸟逛窑的公子哥。王家的宅府原是清朝时一个知州的府苑,处处显出古老东方独有的精致。王家在上海虽然是发了战争财的新贵族,但是从老太爷那辈算起都是旧做派,四世同堂住在这有近百年历史的房子里,规矩也是老一派的,甚至一大家子早上还要请安。
王天风在外面都是穿着中山装,显得简洁挺拔,然而在家里不行,总是招长辈的忌讳。他心里不屑,却不想为了一个着装问题和七十多高龄的老太爷较真,于是在家还是阳奉阴违地当个阔少爷。
二婶看到他时格外兴奋,那嗓子有些尖锐,仿佛吊着一般:“风儿,快来,老太爷今天有重大的消息要宣布。”
全家人都热切地看着他,让王天风有些莫名其妙,心中暗叫不好。果然老太爷颤巍巍地走到他面前,难得露出笑意道:“给你说了门好亲事,是蒋司令的亲闺女,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以后王家的担子就落在你头上了!”其他人都看着老太爷应景地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王天风平日里和家族一大帮子亲戚都不对付,在外闯荡也不打交道,谁知道这伙人对他的终生大事如此关切。他嘴角一抽,硬邦邦地回了句:“不行,我不娶她。”
全家人都惊愕了。然而给他订亲的事本就是通知,原也没打算商量,除了二婶还劝了他几句试图让他回心转意外,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合八字下聘礼都按部就班地在进行。王天风的老爹尚有些担心,真到结亲那日当事人不配合,然而老太爷细长的眼睛精光一闪,下了定论:“到时多叫些会功夫的家丁跟着,若是抵抗,就把腿先弄折,让他跑也跑不了。”
老太爷终究还是低估了自家孩子的武力值。成亲那日,按照当时最时髦的规矩,王天风坐着小轿车去迎亲,轿车前还用红绸子扎了大花,显得喜庆。后来新娘子在洞房里等着,他在外面和宾客们周旋,眼瞧着一切都很正常时,他忽然踢开守在大门口的家丁窜出去了。王天风还真是人如其名,风一般的男子,等家丁揣上枪找出去时,弄堂口都没人影了。
偌大的上海,王天风发现最熟悉的人还是他的老对头老搭档明楼,他知道今天明氏企业开年会,于是在路边店里换了身衣服,就直奔饭店去了。到了那后,明楼端着高脚杯和明镜在舞池边缘窃窃私语,明诚和一个姑娘跳得热切,最突兀的便是主桌上一个从没见过的小姑娘孤零零坐在那,两只爪子乖乖搭在桌面上,眼睛直溜溜瞪着一个个空盘子,表情悲伤,欲求不满的样子。小姑娘坐了一会儿,也端了酒杯去别的桌敬别人,趁着别人仰头喝酒的功夫,就把别桌上的点心给顺下来,手里兜满后,又乐呵呵地回自己座位了。
王天风看着有趣,于是走过去学着绅士道:“小姐,你愿意与我共舞吗?”
这便是孽缘的开始。
王天风在甜蜜蜜的咖啡馆里抢了何曰的项链,走在路上他一想起何曰瞪圆那双小狗一般眼睛的样子就想笑。这次从家逃出来,他已与组织联系,直奔湖南述职。在去组织约定机场的路上时,他拿出那条项链来端详,发现竟有个按钮可以打开。原以为里面会放着一张她的照片,不曾想是地图,就连王天风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心中竟有点遗憾。
忽然,车子猛地一个急刹车,他按照惯性往前冲去,差点撞上前面座椅的靠背。王天风气急败坏地定睛一看,竟是明诚,杀气腾腾地拦在车的前面。他下了车,走到明诚面前,只见明诚面无表情道:“大哥告诉我你会走这条路。”
“拦我的车所为何事?”
“把阿香的项链还来。”
王天风这才知道他所为何事,手插在口袋里似笑非笑,“我要是不还呢?”
明诚没有再和他废话,电光火石间右拳打出,王天风本能地侧身一闪躲过了这雷霆一击。要论武艺,两人在伯仲之间,然而王天风习的是杀人的招数,没有丝毫花招,每一击都是致命招数,他暗忖着这是明楼的弟弟,手中不由收了几分力度。然而明诚执于拿回项链,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王天风的暴脾气也被惹毛了,下手重了许多。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不亦乐乎。
司机老黄把头伸出车外,见明诚身上多处挂彩,王天风也好不到拿去,右脸都被打红,无奈喊道:“先生,已经快到约定的时间了,我们得走了。”
明诚手掌扣在他肩上道:“不把东西还来你不能走。”
王天风回过头,纨绔公子哥的表情显露出来,还带着三分调笑:“舍不得我,想留我在这过夜?”
明诚不以为杵回答道:“是啊。”
“那就看你的功夫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天风无法脱身不由得烦躁起来,“这般紧张她的项链,你对她似乎有点意思.”
明诚猛地被戳中心事,渗满汗水的脸上蓦然一红,“莫要胡说。”
王天风见他这幅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下手又重了几分,然而明诚抱着一副不拿到东西誓不罢休的架势与他硬拼,王天风趁着他分神抬起脚便将他踹翻在地,拉开车门居高临下地问:“这东西对她很重要?”
“这是她入明家后大哥送的第一份礼物(作者:胡说,明明是人头好么!)”
王天风坐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