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塔斯曼海上盘旋,一如他们曾经的默契,也是久违的默契。
——————————
“这是我的飞行笔记,如果你还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在这几本笔记里应该会找到答案。阿荨,你会是最出色的机长。”住屋里,低沉的声音将她从方才飞行的回忆中唤醒。
她享受在机舱里和他的默契,这是一种只有他才能给予的默契,让她心动,也让她崇拜。方才机舱里的合作中,她又体会到了那种默契。她无法不回味。
接过几本堆叠的厚厚的笔记,还有光盘和存储器,她心里压抑沉重。
客厅落地窗半敞,窗纱随着澳洲清凉的夜风轻轻扬动。皓然已经入睡,寂静的夜衬托出告别的伤感。
“你要走?要去哪里?”她晦涩地问。
“无论我去哪里,我都会一直在。”他微微一笑,又递给她一本文件,“这是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字。再签上你的名字,协议就会生效。谢谢你,给了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光。”
这明明是她所期盼,她祈祷注册后他不会让她失望。可是当真的面对他信守承诺,面对已有他签字的离婚协议,她心里竟泛起一股苦涩,还有强烈的不安,仿佛这不是告别,而是永别。
她无法自制地攥住他的手,“你到底要去哪里?”
他顺势回握,俯下唇,轻吻她每根细长的指尖。细腻温柔,她没有拒绝。
他半跪在她面前,仰起头,眉眼间满是虔诚的恳求:“阿荨,能不能,再给我一次。”
她全身一颤,下意识要推开他,却被他紧紧桎梏。
“最后一次,给我最后一次,求你......”
最后一次放纵,最后一次告别,一次,就一次,只在今晚,最后一次。这段感情,应该有一个最完美的结局。
她闭上眼睛,主动覆上他的唇......
衣衫从客厅散落至卧房,一对男女不再压抑,暴风骤雨中,他们在床上释放出最炽热的激.情,表达着最强烈的爱和恨,在相互身体的每一寸留下最深的烙印。
他们真正交往的时间不算很长,可是仿佛已然纠缠一生。
他对十七岁的她一见钟情,他实现她的梦想,为她穿上机师制服,向她表白,教她飞行,与她缠绵,甚至孕育骨肉。
她没有给他最青春的年月,却对他绽放出最成熟的风华。他为她妒嫉,自负,自卑,他所有的情绪,只因她而波动,爆发。她是他的归依,他的永恒。
他们相互索取,攻防,她用仅存的每一寸意识,回忆着他给她所有的伤害与柔情。她勾着他的颈脖,任由他肆意地驰骋,听着他在她耳边黯哑悲悯的呼唤:“阿荨,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她是他的,他又何尝不是她的。他是她的崇拜,她的captain tong,她的梦想,她的男人,甚至,她的丈夫......
巅峰之上,是汗与泪的交融,是极致的释放。
他们在抵死缠绵的颤抖中,做今生最后的道别。
风褪雨尽,两两相拥,她倦极而眠。
直到再次醒来,天际微白,身边已人去床空。
她没有意外,却感觉空落。忍着全身酸痛吃力地起身,将床单在身前随意围成一圈,走出卧房,一眼望见餐桌上显眼的离婚协议,右下角黑色的签字铿镪有力。
再去婴儿房,看到皓然宁静的睡颜,她松了一口气。
客厅诡异的静谧让她莫名心慌。
为何心慌?她不该心慌,一夜恩情,原本就是最完美的道别。
她握着笔,久久望着离婚协议。只要加上她的签字,协议就会生效,从此行同陌路,各自天涯。这明明就是她期盼的结果,她让自己欢呼。
刚一落笔,她发现自己在颤抖,她居然在颤抖,手不由己。她的名字很简单,却写不出一个字。
颤抖间,她猛然扔掉笔,将脸埋在掌心中,这段时光相处的点滴在脑海中回放,有迪斯尼的欢闹,有极光下的永恒。
她不由自主地拿起电话,犹豫间,正要拨下熟悉的号码,铃声骤然响彻,激起她莫名的慌乱。
她摁下通话键,抿了抿呼吸,强作镇定,“是谁?”
“简小姐,这里是飞行训练场,情况紧急!”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不多废话,开门见山就问:“是汤谨言,对不对?他在哪?他怎么了?”
“汤先生正驾驶一架小型飞机。这架飞机油量只能支持两小时飞行,汤先生飞行前,我们已经同汤先生报备过,他也清楚,可是汤先生已经飞行有三个钟头,油量全部消耗,控制台的警报全部拉响。”
她的头脑瞬间空白,牙齿发颤,一惯的淡定消逝殆尽。她吼:“出动救援!还不快出动救援!”
“我们已经同另一个汤先生,即汤瑞主席取得联络。主席即刻签署飞行救援同意文件,可是汤先生已经关闭所有卫星雷达系统,任何信号追踪不到具体方位。不过汤先生已经打开通讯系统,他要求同你通话。”
她已经语无伦次:“可以追踪到!怎么会追踪不到!他在哪里起飞,我马上过来。”
“......阿荨,”通讯线路转换,一个声音来自遥远的天边。
“谨言,是你!你是谨言!回来我身边,好不好?”她不再掩饰泪水与慌乱,语声透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你知道怎么降落,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