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不耐烦的从鼻子里发出嗤嗤声,我看着面前侍卫森严的京兆府邸,在寒凉的秋风中站立良久。从寒子誉那句需要我为民请命的话说出后,我就知道这一定是件麻烦事儿。要想控制住城中的流民,光靠一个将军府显然是不够的,必须动用官府的力量。
翠翘的耐心比马儿略略高明些,又陪我站了一柱香时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你还打算在这里发多久呆呀?”
我解释:“我不是在发呆,我是在思考。”
翠翘又问:“那你打算在这里思考多久呀?我们已经站了半个时辰了。”
我叹了一口气,略有不平道:“为什么冷秋不来,寒子誉不来,居然让我一个弱女子出面,真是太没有风度了。”
翠翘好心的为两人辩解:“秋叔今天一大早就出门购置救济粮和药材了,寒大夫也领着顾家兄妹先去给城外的流民看病了,而且寒大夫是云昌国人,在这件事上他没有立场,不好说话呢。”
我轻哼:“你不要被他俩的外表迷惑了,别忘了冷秋教训我的时候也不忘了罚你呢。”
翠翘小声嘀咕:“那叫赏罚分明,奴婢可没那么小气。”
我挑眉,这意思是说我小气了?
翠翘看了看我的脸色,很乖觉的岔开话题:“小姐,你再这么待下去我们就只能明天再来了。”
我无奈的看了一眼京兆府大门,苦恼道:“要是被轰出来怎么办?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翠翘耻高气扬:“谁敢轰小姐,小姐可是有诰命在身的。”
我恍然,底气顿时足了,我可是一品诰命夫人呢。
我挺了挺胸,整了整面上的表情,自觉够端庄威严后,提步走向了京兆府大门前的登闻鼓,在翠翘愕然的目光中拿起棒槌击起了鼓。
我以前好歹当过升旗队的小鼓手,加之底气十足,这鼓便击的甚有节奏,甚有气势。
府门前的侍卫在我击鼓时便进门通传去了,待我击鼓完毕,一个身着青色袍服的中年男子慢悠悠走了出来,看到我们,开口便斥道:“尔等刁民因何事击鼓?无故扰了府衙清静小心板子伺候!”
不等我开口,翠翘便回斥道:“放肆!你胆敢和我家小姐如此说话?”
中年男子面露惊疑,快步上前,待问清我们的身份后,立马躬身赔笑:“原来是苏夫人,小人乃是本衙师爷李源,刚才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夫人海涵。只是夫人前来令人通报一声即可,怎可劳动您击鼓呢?”
我将头一撇,不屑道:“本夫人看起来是那种走后门的人吗?”
“……”
李师爷将我们恭恭敬敬请进府中内院,吩咐下人不可怠慢后,便转身去请京兆府尹了。婢仆刚奉茶不久,一个头戴乌帽,身着绯色官服的青年男子便向这边疾步赶来,远远的就作了一揖,口中道:“不知夫人来访,下官裴季有失远迎!”
我暗中惬意,这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还真是好用。摆了摆手,与裴季寒暄客气了几句后,便表明来意。
裴季听我说到京都逃来许多感染了瘟疫的难民时大惊失色,立时便要派人将这些流民清出城外。
我急忙扯了个比喻制止道:“现在就好比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你现在将这粒老鼠屎撵出去也来不及了,恐怕城中已有人被感染了。”
裴季哀呼一声:“那可怎生是好,这锅粥岂不是只有倒掉的份了?!”
我一愣,诚然我的比喻是有些不恰当,便安慰道:“别这么悲观嘛,你可知人称妙手圣医的寒子誉?”
裴季眼中一亮,转而又黯淡下去:“这位神医之名下官自是耳闻过,奈何他仙踪不定,现如今到哪里去找?”
我举起手作掐指状,高深莫测的一笑:“这个嘛,本夫人刚刚掐指一算,恍惚测到神医此时正在京都城外二里处的一所破庙里。”
当裴季领着一众衙役和我赶到顾家兄妹落脚的破庙时,庙前的空地上已然多了一排简易的棚屋,棚屋中坐坐躺躺目测有数十流民,顾家兄妹的身影正穿梭于各个棚屋中照料着一些病重的流民。
远远还看到一支整齐的流民队伍从庙中排到庙外,走进庙中便看到队伍前方摆着一张方桌,桌前人一袭雪白衣袍,稀世容颜上神情端肃,正凝神替一人把着脉。尽管此地庙宇破败,桌案简陋,却仍教人满目生辉。
裴季低呼一声,惊叹道:“夫人真乃神测啊!”然后便急急拱手上前,向寒子誉作了一个躬身大礼,语气中难掩倾慕:“下官裴季,今日得见神医,真乃三生有幸!”
我正好奇裴季如何认得寒子誉容貌时,就听他接着道:“神医果如传言中有丰神俊秀之姿,实乃天上之人也!”
面对如此赞美,寒子誉抬眸看了他一眼,薄唇轻动:“莫聒噪。”
被寒子誉的三个字一呛,裴季虽是闹了个大红脸,却毫无气愤之色,反而乖乖的站在一旁看着寒子誉为流民把脉诊治,眼睛时不时就看着寒子誉露出倾慕之色。
我在一旁和翠翘咬耳朵:“你猜裴府尹是不是有断袖之癖?”
翠翘很纯洁:“什么是断袖之癖呀?”
我委婉的解释:“就是两个男人在一起,会讨论谁在上谁在下的问题。”
看着翠翘懵懵懂懂的表情,我便把古今中外最著名的断袖故事一一说给她听,正说得兴起,无意中瞥见身旁多了两个人影。转头细看,便见寒子誉负手立在一旁,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