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千尘悠悠地上前了几步,单脚踩在石阶上,稍稍低了低身,伸手握住凝芙的手腕,嘴角带着满满的轻浮。
“本王帮你揉揉?”
凝芙张嘴就想反驳,双唇已经张开,可话却没有说出口,只收回来了手护在胸前。
“王爷不要开玩笑了。”
梁千尘眉梢微挑,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哼笑道:“草拔完了?”
“那枯草妾身会拔。”凝芙拍了拍衣裙站了起来,就着踩在高一截的石阶上与梁千尘双目对视。
“妾身只想问,为何王爷总是重罚妾身的侍女?”凝芙秀眉紧簇,眸光炽炽的看着梁千尘。
“就算是王爷,也不能如此草率重罚。还是王爷任性惯了,这些于王爷而言并不算什么?”凝芙话刚说完就有些恼悔,也不知为何今日说话会这样冲。
“说完了?”梁千尘唇角一钩,目光深邃的打量了凝芙片刻,收敛了笑容。将凝芙往一旁推了推,抬脚就往内殿走。
行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歪着脑袋嘲讽道:“王妃那么些时日没见本王,就是为了这个?”
凝芙愣了愣,稍稍地侧了侧脸。
“绿莹年纪尚小,她若是哪里做得不好,王爷可以告诉妾身,妾身定会好好教导,不再惹王爷生气。”
凝芙话一落梁千尘的脸就拉了下来,轻哼了一声,加快了脚步,俨然一副懒得与她多说的模样。
凝芙垂眸恭敬地对着梁千尘的身影行了行礼。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每次都不欢而散,凝芙叹了口气,若照这样下去,别说让梁千尘爱上自己了,他不把自己休了已经算好的了。
白天还日丽风和,这会却飘起了小雪花。凝芙拍了拍手上的土,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张开手掌在空中停了许久,捧着雪花,眉眼中带着淡淡的忧伤,明明出门前询问了永乐很多,可话到了嘴边却变了味道。她不懂讨好梁千尘,她也不愿意花心思揣测他的喜怒,她也想像年凝榆一样,对着他一切都那么自然,真心实意是假装不了的,她这种带着算计的靠近,聪明如梁千尘,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如果他真愚钝,现在她也许不用顶着飘雪在院中除草了吧。
凝芙圈着双膝蹲在地上看着被她落在一堆的枯草,她其实挺羡慕它们,不论遇到什么都能顽强地生长。她可以熬过这寒冷的冬天,等着春风的照拂再次新生吗?
凝芙苦涩地笑了笑,她现在仿佛是在作茧自缚。凝芙握紧了拳,蹲了会儿继续拔着院中的枯草。
梁千尘慵懒地卧在软塌中,他侧眼望着前院,虽嘴上带着笑,冷清暗沉的眸中却半点笑意都没有。
“良井。”
梁千尘将酒杯放置在桌案上,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问道。
“你说为何有些人该听的话听不进,不该听的却上赶着去做。”
良井不明所以地看着梁千尘,不知如何回答。
梁千尘收回了视线,漫不经心地开口。
“她还在?”
良井瞬时明白了梁千尘的意思,恭敬地回道:“外面开始下雪了,属下去为王妃撑把伞。”良井刚转身,梁千尘就唤住了他。
“不必了。”
她既然那么喜欢,让她拔个够好了。
次日一早,凝芙还未起身,陈芷珞风风火火的就跑来了。
凝芙累了大半晚,起床后整个人都有些混沌,眼圈也十分重。
陈芷珞看着凝芙红肿的指尖,低笑道:“娘娘真是何事都亲力亲为啊。”说着她唤身侧的丫鬟递给凝芙一个小药瓶。
“娘娘,妾身听闻娘娘自小学筝,弹出来的曲子犹如高山流水般悠扬,若是伤着手,那可怎么是好呢。”
凝芙下意识地缩了缩手,藏在了衣袖中。
“多谢妹妹一番好意。”
陈芷珞神色带着俾倪,调侃了凝芙几句便扭着腰告退了。
凝芙也不恼,收下了药瓶递给了永乐。永乐接过药品打开闻了闻,蹙眉低声问道:“娘娘,奴婢看着药还是别用的好。”
凝芙低声笑了笑,“本妃自小伤就好的比别人快许多,确实也不需上药。”说着伸出手指在永乐面前晃了晃。“你看。”
永乐抬眸却是有些吃惊,昨夜凝芙回来手指明明还带着些细小的口子,可现在除了有些红肿外肌肤上半点也看不到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