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心疼安娜那惊天动地的一摔,还是单纯的只是想羞辱,皇上竟然重提了应下安娜一求之事。
“安娜公主这一舞惊心动魄,虽然……”斟词酌句之后,他选择了一个委婉的说辞:“小有失误,但,瑕不掩瑜!朕应下的那一事自当兑现,安娜公主有何所求,说来听听?”
安娜只觉得难堪!比摔得一身狼藉更甚!
她以舞换东皇一诺,那是她该得的赏,可她不仅没跳好,甚至是丑态百出!
东皇……他这是在小看她吗?
只是,君便是君,不论地域!
心中藏着再多的不甘与屈辱,她也只能领旨谢恩。
只是,情况不同了,舞跳得好了她可以求一事,如今……她也只能说:“安娜一舞能得东皇喜爱已是安娜的荣幸,又怎敢再求其他。”
只是,皇上并不打算,不依不饶:“公主这是看不上朕的赏?”
果然,当对方存心找茬时,谦虚就容易变成这样子,安娜早已料到,自然也有应对:“安娜岂敢。”诚惶诚恐的行礼,安娜道:“容安娜说句大胆的话,东皇陛下愿施于赏赐已经是天下的恩惠,安娜、安娜……不论陛下赏赐安娜什么,安娜都必定视若珍宝!”
宣誓般的话语,虔诚的眼睛,还有微微羞红的脸颊……就好像是信奉神祗的少女忽然看到了自己的信仰,激动,却又忐忑。
只是,真正的内心世界却满是厌恶——她就知道“如今”只能变成这副样子!变成东皇想给什么就给什么的……施舍的样子!
只是,皇上未必就真的会按她的想法来!
“你这丫头竟这般客套!怎么,是觉得朕找到不周,未能让公主宾至如归?”
“不……”安娜以假乱真的诚惶诚恐,不过皇上似乎并不打算让她开口,“朕既应下了,自然言而有信,若你暂且想不出所求为何,朕便先记下了,等你想到了便来告诉朕。”
看看,这是何等的诚意满满,可安娜只觉得头疼。
殊荣可不是人人都能得的,这东西,保不齐就是个祸害。
既然皇上非要一赏,不如她主动了结了这事,也好过皇上做主,事情不在掌控之中。
“安娜心里倒是真有一事惦念多时,就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安娜一直没有机会看看东皇的皇宫,所以……”七分小女儿家的娇羞,不得不说,安娜害羞起来的样子真的让人心里直痒痒。
皇上已经心领神会,“哈哈”大笑:“你这丫头,朕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朕准了!朕准你暂时住在宫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如此可好?”
“谢皇上。”就像是得到糖的孩子,安娜开心的样子溢于言表,只是她的心里究竟如何,又有谁知晓?
见东皇如此好客如此好说话,西域使臣已经按捺不住了,他们也不是来东国游玩来的,是带着任务的。
都没等得及安娜重回坐席,使臣已经大步流星入了大殿。
执西方之礼,使臣道:“东皇陛下,鄙人乃是西域使臣克劳德,此次奉吾王之命入京,只为一事。”
说到此处,那使者似乎是特意停了一停,约摸是想着皇上会问他一问。只是,他并没有如愿等到。
他脸上微微有些郁闷之色,又接着说下去:“吾王愿与东国结秦晋之好,永修和平。”
好似慷慨激昂的演讲,使臣说的眉飞色舞,神情上仿佛在传达着:看,这是一个多么棒的主意,吾等贱民还不赶紧跪地接受,感谢圣恩!
只是,大殿里诡异的寂静却让这场“演讲”变成了独角戏,使臣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欢呼与应和,有些发懵。
诚然,永修和平自然是好,而且说起来挑起战争的也不是他蓝雪国,只是,这秦晋之好……是他们中原人常说的那个秦晋之好吗?
从本心里,皇上排斥与西域和亲,所以他甚至怀疑是这两个使臣还不懂东方语言,弄错了意思。
他自幼被教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与西域那些金发碧眼的人和亲,他委实不能接受。
当然,不能接受的并不只有皇上,众大臣及其亲眷也同样不能,嘈杂的议论声在片刻的寂静后便窸窣起来。
“秦晋之好?这么说,西域是来和亲的?”
“这么说,安娜公主是和亲公主?”
“难怪会带着如此厚礼,感情是公主出嫁的嫁妆……”
“安娜公主是打算嫁给谁?”
“方才欲求皇上的那一事,不会就与这个有关吧?”
“谁知道呢?不过,她好歹是公主,定不会嫁低了,大约就是要在咱们这些人的孩儿中选出来了吧……”
“什么?!”
“其实公主这容姿修养都着实不错,只是……”
“只是……”
想到刚刚安娜那一舞,那****半露的束腰裙……
“那样的姑娘,我是决计不会让我儿娶回家的!”
“不知检点,不守妇德!”
“一副狐媚子的模样,惑人!”
“这金发碧眼的,会不会根本就是妖精变的?”
“说不准就是!听说狐狸精都会变成美貌女子迷惑世人……”
“……”
一片议论纷纷,但其实每个人心中都还是存着些侥幸。
毕竟东西联姻闻所未闻,这并不同于将公主嫁到蒙骑,蒙骑人至少长着和他们一样的脸,有黑眼睛还有黑头发。
不过,究竟是不是联姻,还是得听使者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