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手中是一纸书笺,笺页上是令人心静神宁的浅绿色,还散发出淡淡的花瓣香气,上面字迹秀美,笔意潇洒,颇有几分唐代钟绍京的风采。
“江南阳春,草长莺飞,久慕周、吴二位公子才学,适逢永嘉城外,楠溪江畔,桃花缤纷,若移尊驾拾屐踏春,品诗论棋,抚琴弄萧,不亦乐乎?今日酉时,如烟在楠溪江畔略备薄酒,以俟君子!”
信笺是百花楼里的侍女青儿送过来的,照例先到了贴身丫鬟飞燕的手里,言道送呈周墨白,飞燕将信笺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望着手中的信笺陷入沉思。
如烟姑娘这封信笺写得很是浅白,但表词达意很清楚,就是约会!
不过宾主双方很值得玩味,百花楼的花魁与两位男子相约城外桃花林,究竟是何用意?
这个……很有内涵呀!
飞燕的心底,渐渐弥漫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有一点浅浅的不快,有一点微微的酸!
为何我会不快?还有那么一点酸?难道是因为这位如烟姑娘邀约少爷吗?这与我一个贴身丫鬟有何关系?飞燕脸上微微泛红,不敢再去细想心中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转身穿过回廊,推门走进周墨白房间里。
余邦瑞不在房中,早上周墨白布置了一堆死活题,让他到后院独自研究去了。
周墨白此刻正将头埋在桌子下,似乎在看什么,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而且奇怪的是,周墨白的肩头不停地耸动,桌子也随之不停地耸动,一上一下,很有节奏……
“少爷!”飞燕将手中信笺递了过去。
“啊……”周墨白抬起头来,见到飞燕,眼神中一阵慌乱,乒呤乓啷手忙脚乱地端坐起来,桌子底下不知什么东西“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飞燕眼睛余光瞟了过去,只见一本线装书掉到桌子腿边,书页泛黄。
少爷居然在读书?今儿难道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飞燕惊诧不已,使劲揉揉眼睛,地上确实是一本书卷。
门外一阵清风吹来,书卷翻开几页,依稀可见上面并非文字,而是一幅幅线条勾勒的图画,全都是是些没穿衣服的人,似乎正在做那没羞没躁的事,纠缠不休,姿势各异……
飞燕顿时羞红了脸,银牙暗咬,心中恨道:“果然是淫贼本色……”
周墨白面不改色,目不斜视,伸脚出来踩在书卷之上,迅速将书卷踢到床底下,然后伸出双手整整头上的发髻,毫不在意地接过飞燕手中的信笺,埋头随意扫了一眼,便放在桌上,抬起桌上的茶盏低下头去细细品味。
忽然,只见周墨白触电一般抬起头来,眼睛瞪得圆圆的,一把将茶盏丢到桌上,急忙抓起丢在桌上的信笺,凑到眼前认真地看了一遍,然后抬起头来看了看飞燕,再埋头到信笺上又看了一遍,一下子从桌前跳将起来,满脸惊喜异常,喜笑颜开。
“原来是如烟姑娘相约,双关——速速备车!”
飞燕满头黑线:“……”
稍顿……
周墨白又埋头到信笺上看了一遍,抬起头来,邹紧了眉头:“吴公子?吴承恩?请他一起去做什么?”
“……”
周墨白皱了皱眉头,手指在信笺上轻轻地划了划,若有所思道:“今日酉时?那不是下午吗?窗外阳光如此灿烂,何必带上这么一个电灯泡”
“……”
他充满希望地望向飞燕,带着求证的眼神:“你说,如烟姑娘……会不会笔误多写了个吴字?”
“……”
……………………
悦来客栈。
吴承恩正面带喜色,摇头晃脑地看如烟差人送来的信笺,房门被人“哐”的一声——推开?好吧,还是实话实说,是踹开。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为何破门而入,君子曰,门者,家之藩篱也,未邀而妄入,非礼也……咦,贤弟?怎么是你?”吴承恩怒不可遏地跳将起来,口中之乎者也地呼叫一番,待看清来人,不由一愣。
来人一张冷冰冰的脸拉得长长的,一付被人欠了很多银子死皮赖脸不还的样子,正是周墨白。
“听说如烟姑娘也邀请你今日酉时赴楠溪江畔一会?”
“不错,如烟姑娘仰慕你我二人才学,特备薄酒……”
“你要赴约?”
“为何不去?良辰美景,桃花流水,佳人有约……美啊!”
“你确定真的要去?不改了?真不改了?”
“贤弟……”
“你还有场外求助的机会,要不要求助亲友团?”
“啊?我知道了!”吴承恩眼睛一亮,了然于胸道,“你是怕我赴约之后抢了你的风头?贤弟胸无点墨、才学生疏,是怕被为兄衬托出你的无知与浅薄对吧……”
这算是实话,不过,这实话着实很讨人厌!
尤其是吴承恩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实在……很欠揍!
周墨白眼中凶光一闪,恼羞成怒地冲上去,二话不说,揪住吴承恩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姓周的,胆敢……有种你揍我……”
“揍就揍,这可是你说的!”
说揍就揍,毫不留情。吴承恩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周墨白一拳打翻在地,冲上去拳打脚踢,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在周墨白如雨点般的拳脚中,一阵灰尘升腾而起,笼罩了吴承恩,只听见嗷嗷的惨叫声,灰尘中忽然探出一只瘦伶伶的胳膊,挣扎着伸向大门,被周墨白一把抓回,接着